终于车开进老宅,停在地下停车场里。
陈青钰跟着陈禄瑾一路走,看得出陈禄瑾很急,走路带风。
当陈青钰走进格调庄严古朴的房间时,她终于意识到是什么事。
整个房间都笼罩着凝重的氛围,沉重地甚至让人喘不过气。
床铺上躺着位百岁老人,意态龙钟,已经失去了以往神采奕奕的样子。众人围在床边,面色同样不太好,甚至有细声掩泣的,是陈青钰的母亲。
众人的视线被进门的陈青钰所吸引去,她母亲轻声唤了她一句。
陈青钰快步走上前,在母亲的帮扶示意下,抓握住了瘦骨嶙峋的手,将手上仅剩的余温传递上去。
“将军……”陈青钰开口叫道,她按平时的叫法,是家族教育理念下的一个最直接的表现。
母亲将手抚在陈青钰的肩上,轻拍了拍,陈青钰才意识到匆忙改口,“曾祖……您怎么突然……??”
不知觉间,陈青钰的语调中带上了些哽咽。
我服了,我遭不住这种啊。
到最后,陈青钰也分不清是她共情能力太强还是入戏太深。
毕竟,相处了十多年,意思是陈家看着她走到如今的成就,即使也不算什么绝世功勋,但至少也是为社会做点贡献,印证着陈家祖上家训的那句“陈氏子弟,不做无名之辈”。
“青钰……是……青钰么……??”陈老将军颤巍着声音,一两个字地往外吐,已然有些含糊不清。
陈青钰平时端着的沉稳气质在此刻荡然无存,“是我,曾爷爷,我是青钰……”
陈家曾孙这辈就陈青钰一位曾孙女,陈老将军其实还是很看重的,只不过在家训的教育思想与理念中,陈家的女儿要求反倒会过于严厉与苛刻,所以这对陈青钰来说,是不公平的。
陈青钰或许曾经有过埋怨有过反抗。她最后几乎耗尽全力终于能够稳稳站立时,她才发现,这才是她与他们争夺比赛的起跑线。她有了底气,却没了力气,遥望着他们逐渐向前远去的身影,不甘与挣扎却无情牵制着她。仿佛她之前的努力只是一个开场活跃气氛的笑话。
陈青钰对于十年前的记忆算不上刻骨铭心,能够肯定地是这十多年来的经历才是一步一步印刻上去的,不论何时回首,都会是深深的痕迹,甚至是无意之下留下的血迹。
陈青钰不可避免地将思绪飘远,就算她意识到自己正在展开的思绪,她也无法将自己拉回现实。
陈老将军眼里的情感被浑浊在一起,以至于难以分清,或许会有愧疚,或许会有认可。
一句轻盈的话强硬地打断了陈青钰的思绪——
“……要,快乐……”
手上仅剩的余温被传递过去,却迅速消散在微凉的空气之中。
冰凉的手触碰在一起,所有人都知道无法挽回,就连陈青钰的大脑都是这么传达的,可是眼泪却失控一般,一滴接一滴地滴落在手背上,仿若其蕴藏的热度足够将人重新唤醒,仿若没走远还能够听到哀叹掩泣的深深悼念。
没说要幸福,要担大任,却说要快乐……
对啊。快乐才是最基本的成分,始终贯穿于美好与幸福当中。
【系统。】
【这就是我卡牌的考验吗?】
【我不要这卡牌了行不行。】
【系统,你说句话啊——!】
陈青钰松开了手,被母亲温暖的拥抱所包围。
短暂的温存让陈青钰不禁开始重新考虑人的生命观。
在纯理念的文化课程当中,陈青钰学得更多的是她此时的相反视角,学奉献是多么的无私伟大。
现在的她站在另一面,却反倒没有预想中与要求中的那样坦荡无畏。
陈青钰就这样在老宅里住了两天,局里的事情暂且找人代理。
第三天,寒风呼啸,雨夹雪纷纷而下。
陈青钰撑着把墨色的伞,这些天的气氛都有其凝重,却在最后一天宾客们都显得和谐自然。
百岁的话,已经脱离了白事的范围,算得上圆满。
还有一种说法,离开的人总会带有不舍,看着留下的人仍旧幸福快乐地生活着,才会甘心放手离去。
寒风拂面,陈青钰吸了吸鼻子,真冷。
“青钰。”陈青钰忽然抬头,循声望去,是她三哥陈煌琮。
双胞胎,一个热烈,一个冷冽,像也不像的,陈青钰一般只靠气质区分他们,其次是话语。
“你生日也快到了吧。”陈煌琮走近笑容大开,“生日礼物,我先送你。到时候,我刚好不回来。”
陈青钰记忆中,她三哥每次回来就喜欢给她带些古里八怪的玩意儿。
起初,她还以为她三哥是干淘宝淘金的,身份保密就连她都不清楚,想来陈家养出来的,也不会是不正当职业。最后,陈青钰也识趣地没再问了。
“还有一两个月呢。”
“那没事。”陈煌琮手中忽然掉出一把金钥匙,晃了晃笑着让陈青钰接过去。没什么特殊的,钥匙,金的。
有什么用处?难道还有护身这一说法?
陈青钰观摩着手上的钥匙,不理解但老实道谢,“谢谢三哥。”
“想什么呢,这是开箱的钥匙。我有这么抠门么?”
陈青钰表示:我不到啊,三年一次礼物,一次抵三年。
这是她来到这里,他三哥第四次给她送礼物。
回想起之前的,陈青钰倒是有些好奇了。
见陈青钰脸上淡淡忧伤褪去,陈煌琮抿唇勾了勾唇角,内心悄声感慨。
唉,情绪守恒证明情绪存在状态从未“消失”,而是“转移”。
宾客逐渐稀疏,寒风终于消停一阵,其实已然把哀伤思愁带走吹散。
陈青钰退出了主场,也终于可以缓口气。
还是太过于凝重了,即使被欢快的氛围所掩盖。
陈青钰往外院走了走,没等她刚走几步,兜里的手机振动。
陈青钰看到联系人是祈暗岩,就猜到会是局里的事,极快地接通了电话。
“抱歉,陈队,有些不合时宜了。”祈暗岩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严肃认真并带有歉意,“但是涉及‘蝴蝶新娘’首案的温女士,温简妍在今日凌晨割腕自杀……”
“什么?”陈青钰眉头紧蹙,温简妍作为关键信息人物,之前一直在精神病院疗养,他们也不时会去了解其状况。
“未遂。但失血过多,陷入深度昏迷。”祈暗岩继续说。
这大喘气,惹得陈青钰太阳穴突突地跳。
“你……我下午回去,先密切关注她的情况。”陈青钰呼出一口气,又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是。”陈青钰等祈暗岩答应完,就挂了电话。
陈青钰她这不是卡牌考验,她这是水逆!她这简直就是水逆!!
这几天她仍有关注林妤笙的动向,为此私下联系了沈听晚,沈听晚给的答案只是“相信她”。
林妤笙就在她的见证下,失联了。
唯一能与之有联系的就是,南阳一中学区周边一处住房发生了失火爆炸。
索性,当时是上班时间,人少。但发现的不及时,同时也造成采取紧急措施的不及时。
为了稳定社会舆论,此次事件只不过是以天然气管道老化等各种因素巧合之下发生了火灾。
这很有可能是一件事。
不对。
时间完全对不上。林妤笙听筒那边的爆炸发生在晚上,而报案的那次却是在第二天的上午。
我靠!!
先别管爆不爆炸了,她陈青钰只知道她快爆炸了!!
接二连三,如果说这些都是对她的考验,那也来的太过于凶猛了点!?
果然,不被完全接受的情绪,容易被退回,转移也是要专业手法的……
“我的。”
“没有。多大人了还要礼物。”
“……”
“我这里有把金钥匙、银钥匙和铜钥匙,哪一把是你的呢?”
“有病。”
乐了。
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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