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侍闻昉听后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沓密报,双手朝着北宫曜奉上。

随后说道:“启禀陛下,据密探来报,御史令王瑄近日频频会见朝中大臣。”

“密探来报,此辈欲要在大朝会联名劝谏陛下与妳康议和,参与者甚重,此为往来大臣名单。”

“因今年年景不佳,多地乏粮,粮商囤粮,导致京城粮价上涨,如今一斛米价格已到三千余钱。”

“雍、肃、平、康等数州流民有大部正向颐京方向乞食,不出七日即将到达三辅地区,流民规模已不下数十万。

“雍州部司上奏,有名陈秀者,自称天师道人,于流民中开坛做法,施符祈灾,有暗收人心之举。”

“沧州部司密奏,浑突蛮王番突兀正在召集部众,并联合其他几个蛮部,隐有不臣之心。”

“还有…”

北宫曜突然打断,“够了!不要再说了,备架,去明心殿,宣大司徒陈笃、大司马邓光前来问政。”

常侍闻昉拱手拜道:“臣遵旨。”

闻昉慢慢退出御书房,出御书房后,通知宫卫长准备车架、护卫、仪仗前往明心殿。

不一会儿,内侍们就把仪仗、车架准备好,禁军卫骑统领滕仪亲自率领一队甲骑在养心殿门外准备护驾。

未到正午,天上的太阳就已经让人热的不行。

大烨推崇古夏,制度上为符合古夏,也为分相权,改官名,又重新划定职权。

大烨将丞相改为大司徒,掌管民政、财政和举官。

将太尉改为大司马,掌管军事、土木。

御史大夫改为大司空,掌管纠举百官,巡查地方。

更是为了进一步分权,又将由丞相统辖九卿改为由三公分管。

在九卿之下分设部曹,部曹又分立左右仆射,协助部曹长官各卿管理事务,防止高级官员权力过大。

大司徒陈笃今年五十有三,也是大烨顶级世阀溧阳陈氏当代的家主。

溧阳陈氏,千年大族,经学世家,累世簪缨,历代皆出两千石,门生故吏遍及朝野。

当今家主陈笃更是二朝重臣,如今官至三公之一的大司徒。

政事堂里弥漫着一股子清香,大司徒陈笃喜欢在有熏香的环境下办公。

此时大司徒陈笃正在司徒府和其他的几位大臣商讨旱灾也不出所料点着熏香。

陈笃看着手中各地方监临官的奏报,脸上的皱纹,仿佛如沟壑般也深深地皱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后,陈笃放下手中的来自各个地方的奏报,心中不由得一叹:“国事多艰。”

现在大烨北方甚至是南方的一些州郡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旱灾。

北方三大河之一的漓水甚至已经出现了断流,雍州、平州、桓州这三州受灾最重,已经快到了流民沃野,易子而食的地步。

而其他几州受灾也只是相对较轻,如今的形势,只靠地方上的士族乡豪进行自救可谓是杯水车薪。

如果长时间不管地方,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大司农郭济忧心忡忡地说道:“自大旱以来,各州受灾严重,此等年景,受灾三州今年的粮税已不可能缴齐。”

“仆以为不如对受灾严重的三州当免除赋税劳役,休养生息,若再收税,恐怕会夺民生计,使地方动乱。”

大司徒陈笃严肃的点了点头,对着大司农郭济说道:“如若再依据往年地税征粮,恐怕百姓的种粮都会没有。”

“伯昭的建言,三日后大朝会我会上书陛下,望伯昭先修议书,我一并呈于陛下。”

说完,接着又朝向太仓令孔聆问道:“子雍,北方五大仓可以发多少粮赈济灾民?”

太仓令孔聆看了看手中的录书,叹了口气,回复道:“太康仓、太安仓二仓已空。”

“太兴仓还剩余粮三十万斛粮食,太明仓还有五十万斛,太惠仓还有六十万斛。”

大司徒陈笃脸色稍霁,然后又忍不住说道:“太康、太平两仓已经空了?太兴仓也用去大半?”

太仓令孔聆面色难看的回答道:“十五万大军征讨妳康国,这两年来,军姿所费颇多,千里运粮,谈何容易。”

“更何况陛下前年,又要在江南修建行宫巡视江南,以十万劳役开山运石,耗资,也是不匪。”

尚书令孙飏朝着大司徒陈笃说道:“陈公,仆请您劝谏陛下,同意御史令王瑄前几日的谏言,与妳康停战。”

“如今妳康国主宁死不降,死守都城,妳康大军非乌合之众轻易可破。”

“战事再继续下去,已是劳民伤财,何况万一大军再遭受重创,恐伤国本啊。”

话音刚落,空气仿佛瞬间凝重起来。

陈笃目光幽幽的看着尚书令,说道:“子爽,慎言,此番话语,出此间,不可入于他人之耳,不然,恐祸事。”

这时门令史严弘前来奏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严弘是一位体态欣长,面目端正的中年人,也是追随陈笃已久的门客。

现如今被陈笃辟为门令史,深受陈笃信赖。

“明公,宫里面来人,言天子召见明公,仆还打听到,大司马邓公也被传召。”

陈笃听到后,立马就明白了,是天子私下里召见大臣问政,于是朝着严弘挥了挥手,回道:

“知道了,按平常的规格备车即可。”

“诺”严弘回以叉手礼,然后缓缓退下,前去准备去了。

陈笃只得先丢下几位大臣,暂时停下手上的工作,吩咐属吏们各司其职。

随后便对着铜镜整理好衣冠,佩戴好紫金授印,又准备去拿笏板和录书。

但是一想此次天子以问政的名义,这种非正式的召集臣工谈话。

应该是不需要留文的,于是就将这两样东西又放了下来。

同几位同僚告别后,陈笃便出了府门。

看到了准备好的带有青罗伞盖的牛车和两队持剑侍卫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又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上了牛车。

仁宗二十四年朝堂政治斗争形势严峻,以至于动用了刺杀手段,几日内不少大臣被人刺杀。

此事依旧影响深远啊,以至于新皇都登基六年了,京城勋贵、公卿出门依旧要带着一些侍卫啊。

陈笃心里想着,残酷的政治斗争,几方为获得优势,以至于用大规模刺杀大臣的方法,削弱彼此力量,这等恶劣的影响确实是不好消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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