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玄灵早就知道她来此的目的，于是按照巳一朝的吩咐，很利落地拿出了早早准备好了的上山地图。
千暮只觉得事情顺利得有些反常，忍不住试探：“李太夫，上次来时见你这里有许多帮忙的小童，为何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玄灵被问得猝不及防，此前是雇了几个人族来做戏，后来戏演完了，自然就打发了他们。得亏耳鼠一族生来机敏，玄灵身为耳鼠首领，随机应变的本事更是不在话下。他转了转眼珠子便想好了托词：“从前皑霜城中妖兽多，我这里也较为繁忙，后来因肃清令没多少活儿要干了，自然就打发了那些小童。”
千暮心道：果然......不打自招了。那些所谓的神药就是用有血有肉的生灵炼的。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短短数十日，还春草庐竟破败的像是个废宅子，于是又追问：“可你这里为何看起来杂乱了许多，像是很久没人居住了......”
“这......”玄灵闪躲着眼神吞吞吐吐。他一个鼠妖藏身在此哪需要打扫，昨夜巳一朝又是突然传令而来，他怎么来得及布置成人族居所。可联想到城中近日来的异动，玄灵再次计上心头，哭诉道：“这就说来话长了，我这里糟了窃了！”
他信口胡诌起来，却说得不仅合情合理，还完全符合实际，“从前，老夫还能上山采些药，可灵崖之战以后，山上山下断了联系，城中百姓因为听说了军中瘟疫，恐慌万分，大肆囤积药物，趁我不备将还春草庐洗劫一空！这可都是我的血汗啊......”说罢便假意抹泪。
千暮不觉得李太夫可怜，只觉得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她不知道李太夫的话其实半真半假。
还春草庐从前确实在炼药卖药，只不过用的不是什么妖族血肉，而是灵崖山上的草木。从前也并非是李太夫上山捉妖，而是山上的耳鼠与山下的百姓互惠互利，以山上药材换取人族物品。如今，因为封山加之瘟疫流言四起，城中药材短缺，真正患病的人确实沦落到了无药可医的境地。
怕千暮刨根问底察觉到什么，玄灵一边引着千暮向后院走，一边道：“那灵崖山上异常寒冷，我后院还有些剩下的药材，看在咱们是旧相识，不如悉数相赠，您尽快服下，也好在山上御寒。”
院门打开，千暮见了那几具与人尸一般无二的妖族尸首，顿感腹中翻江倒海，拔腿就跑出了院子。
玄灵正幸灾乐祸，突然想起巳一朝交代之事尚未完成，赶忙追了出来，“贵人留步啊！或许我能治得了军中疫病！”
千暮强忍着恶心停下脚步，捂嘴皱眉道：“难道也是吃那些尸......”一句话还未说完，她便呕了出来。
玄灵心中偷笑，却假装一本正经道：“那倒不必，还需望闻问切去仔细瞧一瞧病患才能下定论。只是没人引荐怕是禄朝军不会相信我的医术......”
“好！待我去山上找到左将军章启，我再带你去军中大展身手。”
千暮匆匆出了门与巳一朝汇合，巳一朝上前询问情况如何。
千暮连连摇头，道：“上灵崖山的路倒是知道了，不过要他治病还是算了。即便能治也是歪门邪道，一命换一命又有何意义？”
巳一朝假装不解，“什么一命换一命？”
“无缘无故屠杀那些妖族换人族活命！”
“原来在你心里妖族与人族一样......”巳一朝感叹着，而后又追问道，“可若是杀一无辜之妖能救千万同族呢？”
千暮只觉得此话没有由来，奇怪地看向巳一朝，道：“除非要死的那个是我自己，否则我凭什么决定他人生死？再说了，世上的法子千千万，为什么非得迫害无辜才能救人？”
闻此，巳一朝的眼神变得缥缈而不可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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