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叠衣衫单薄,他取过一件手感极好的红狐裘短披风。
“那日在街头巡视,偶见一猎户狩到纯色红狐,后面跟着群瞧稀奇的百姓,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叠儿穿上红狐裘肯定很好看,当即便买下,又四处搜罗了一张,按照从前的尺寸做好。”
轻盈暖和的狐裘顺势披在小叠肩上。
小叠拢了拢红狐裘,纯净得没有一根杂毛,似珠玉般温润光彩,触在下巴上暖和而轻柔。闪动着美眸。
“泽哥哥当真有先见之明,知道我还能有穿得上的一天,那我以后每天都穿,让你看好不好看!
柏泽知她是什么意思,蓦地放开她,面现苦痛之色。
“只有为叠儿做衣服,我才会花这么多的心思,倘若换别人我可没兴趣。”
小叠看着那张俊逸的面孔,眸中热切但掩不住失落,心头一动,上前轻轻给他一个拥抱,脸颊浅浅贴着肩头,幽幽开口。
“泽哥哥,我就要回花镜,此别必定不会再见。花镜乃神仙之地,短短数载,人世间便是沧海桑田,光阴百年。
感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和呵护,大度和包容,叠儿负了你,今生无以为报,唯有留下一个分身与你为伴。”
小叠感觉到怀中身躯难以察觉的一震,继续道。
“我只是暂借非以躯壳,以另一种方式陪伴你,希望泽哥哥莫要嫌弃才好。“
晶亮的眸子陡然一黯,苦笑:“纵然将她变作你的模样,还种下一魄,我也绝不会取她,正如你当初不想与我成婚时的心境。”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叠心头不禁酸涩,陷入深深自责。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得到又失去。
从权力的顶端跌入深渊,从富贵的金窝搬进邋遢的狗窝,从三千宠爱集一身到打入冷宫。
如果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结果。
从来没有得到过,就没有失去时的伤心、难过、不甘、痛苦和抑郁。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似乎感到小叠情绪的低落,他转身淡淡一笑,面上隐晦之色一扫而光。
“只要知道你幸福快乐就好!在花镜别忘了,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有个人时时惦记着你,关心着你,默默地为你祝福!”
宴席上,大家举杯同饮,小叠拿出丹药赠予几位亲人。
虽不能长生不老,但也可长命百岁,消灾解厄,喜得老侯爷连夸这个孙女有孝心。
小叠还特意备给东阳业一份,好歹也是她的皇伯伯。
看着一家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小叠忽然明白柏泽缘何宁可留在这里做凡人,也不愿随她去花镜做神仙,那是割舍不断这份亲情。
阿煦一如既往地喜欢漂亮姐姐,饭桌上要挨着她用膳,欢喜得说个没完没了,在小叠脸上左啵一口右啵一口。
高下羡慕地挤眉弄眼,他照样隐身,小叠特意留出一个空位,不断用灵力往他碗里送菜,以示安抚。
是夜,终于可以和小叠名正言顺地同榻而眠,他也要学阿煦亲亲,被小叠无情地拒绝,心头很是愤愤不平,掐着小指头尖尖比划。
“我才八岁呢!只比阿煦大那么一点点,待遇差别竟如此之大,我为什么不能亲一口?我晓得了,叠儿和阿煦更亲……”
小叠白他一眼,把俏生生的脸蛋凑过去,“哪!你不怕受罚只管亲。”
高下裹紧被子翻身,打了个哈欠,不满地哼哼。
“算了,你和哥哥早就算计好,高下哪里有机可乘啊!”
原野上,荒草萋萋,朝阳洒遍大地。柏泽牵马和小叠并肩缓行,高下依然隐身。
兄妹有叙不完的前尘往事,山一程水一程,忆往昔,诉离情,说一路笑一路,终究到了分别之时。
日光中,小叠渐行渐远的红色背影似拢了层柔和的霞光。
换作从前,还心存再次相见的期盼,而从今后,便是连这点念想也破灭。
走出柏泽的视线,二人方御风而去。
柏泽黯然调转马头,心头无限落寂,却发现小叠仍然站在来时的路上。
正盈盈浅笑地看着他,眼神骤然亮了几分,惊喜尚未爬上眉梢便瞬间黯淡下去。
非以骑在马上,脆生生唤道:“泽哥哥”,仍然眉眼含笑。
柏泽神思恍然一瞬,才又昂首,挺直腰背,直视前方,带马错身而过,轻风浅拂,嗓音淡漠而疏离:“回去吧!”便自行策马离去。
非以回看那小红点消失在晨露霞光中,带起一片绚丽幻彩,似五色星星,抿唇一笑,回马逐着那抹轻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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