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此时已经散去,毕竟大家都得为那几两碎银忙碌,看热闹不能当饭吃,当衣穿,看完了热闹,就又该去忙活生计了。
范老八和朱屠夫将草席一卷,合力抬到了板车上,由一头老驴牵着往乱葬岗走去。
沈宁安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这乱葬岗距离刑场不远,沿着小路,翻过一个小土丘就到了。
毕竟无论是刑场还是乱葬岗,都是百姓忌讳的地方,自然都在荒无人烟的角落。
两者距离近些,也方便府衙的人处理无人收尸的罪犯尸体。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三人一驴一尸体就到了乱葬岗。
乱葬岗不愧其名,坟包杂乱无章,杂草丛生,甚至还有一些骸骨被野兽挖掘可是,露在了土堆外面。
仅有的几颗枯树枝丫上站着许多乌鸦,它们或是如同饱食的绅士,慢条斯理地梳理身上的羽毛;或是像饥饿的野狗,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不速之客。
乱葬岗自然也没有什么风水宝地,范老八随便找了块相对开阔些的荒地,就打算将尸体埋下去。
范老八和朱屠夫从板车上取了早就准备好的铁锹,合力挖坑。
手无缚鸡之力的沈宁安虽然有心为同类尽一份力,但是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
挖坑是一项很累人的活,但是好在此时不需要像正常人下葬一般,挖深坑放棺材,只需要挖出一个浅浅的,能够把人埋进去的坑就行了。
加之范老八和朱屠夫都是孔武有力之人,没花多久就挖出了一个大小合适的坑。
将尸体连带草席放进了土坑中,又将挖出来的泥土回填,一座新坟就诞生了。
乱葬岗的坟基本不会有人来祭拜,自然也不需要墓碑。
沈宁安拿出提前备好的香烛,点燃之后插在坟堆前,算是聊表心意。
回去的路上,沈宁安想到了朱屠夫的那把斩首刀。
据说刽子手的斩首刀因为杀人多,且多是斩杀穷凶极恶之徒或者蒙受不白之冤的可怜人,所以很容易沾染杀气和怨气,时间一久,也就成了有辟邪作用的法器。
贪食壶可以吸收各种蕴含特殊能量的气,不知道能不能吸收斩首刀上的气?
“朱大哥,你那把斩首刀能不能给我看看?”
“俺老猪就是一俗人,哪里担得起沈先生一声‘大哥’,沈先生要看,拿去就是。”朱屠夫说着赶忙解下腰间的斩首刀递给沈宁安。
沈宁安接过斩首刀,刚一握住刀柄,一股阴寒之气就猛地蹿向手心。
“好刀!”
朱屠夫摆了摆手,笑道:“沈先生说笑了,就是一把普通的镔铁刀,值不了几个钱,不过这刀是我爷爷传下来的,倒也算是个传家宝。”
范老八这时突然说道:“我听说有人出了大价钱买你这口刀,你没卖?”
“到底是祖辈传下来的,轻易不能卖了。再说了,刽子手这行当人嫌鬼憎的,也就剩工钱多这么一个好处了,老子平时吃穿用度不愁,哪能卖了自家的吃饭家伙?”
“说说呗,对方开价多少?”
朱屠夫犹豫了片刻,说道:“价倒是不低,纹银百两。”
“百两纹银?”范老八瞪大了双眼,“这都够买一百把镔铁刀了吧!”
新隋发行铢钱,寻常交易都是用铜铢钱,千枚铜铢钱为一贯,价值一两白银,以新隋始元初年物价计算,米价两百钱左右一石,一枚五铢钱相当于现代大概3块钱的购买力,百两纹银就是三十万!
三十万买一把刀!
“听闻是城外许家村的村长家闹鬼,要寻一法器镇宅,不知听谁说我这刀可以僻邪镇宅,所以遣人来买。”
“我要是你,立马卖了,换得百两纹银,春花楼的姐儿随便挑!”范老八一脸贱笑。
朱屠夫闻言只是笑笑。
他与范老八这种未成家的单身汉不同,早在成为刽子手之前就已成家,平日里根本就不去烟花之地。
沈宁安没有参与两人的谈话,自顾自地尝试着引动贪食壶。
可惜的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刀上的杀气和怨气显而易见,可是死活就是不能吸入贪食壶中。
徒劳无功的他只能悻悻地将刀还给朱屠夫。
不久之后,三人分道扬镳,朱屠夫要回家,范老八要去衙门,沈宁安借口有事,和两人告别。
等两人走远后,沈宁安当即返回了乱葬岗。
那青年身上的死气可还没吸收呢,而且乱葬岗里那么多尸体,要是人手一道死气,那可就能让贪食壶饱餐一顿了!
人人嫌弃的乱葬岗可是一块宝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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