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晚上,“老赖的”蔫儿溜溜进了大哥家,“扑通”一声跪在当院,一声不吭。就这样一直跪着从傍晚到天明,又从天明到傍晚。最后大哥出来苦着脸向“老赖的”拱一拱手。
这一下,全家没有人再敢反抗。九姑身材矮矮的,但是胆子不小。九姑看着颤抖着身子哭哭啼啼的大姐,低头不语的大哥、二哥,扶着桌子站起来说,我不信就没有地方讲理。她找律师、写状子,跑法院、递状子,要讨一个公道。她也害怕“老赖的”来砸自家的锅,可一直等到开庭的前一天也没有等来“老赖的”。正在纳闷,邻居说“老赖的”这几天一直往医院跑。“咋的,想找医院装病,讹钱?”九姑一晚上也没有想明白“老赖的”这是要干啥。
第二天开庭,两个哥哥都推脱不去。一个说自己每月都有几天肚子痛,恰好赶上了,不能走动。另一个说老婆娘家二舅邻居的老母猪过寿要去吃寿宴,也走不开。大姐听说打官司要和“老赖的”当庭对症,眼神里像是老鼠去见猫一样颤栗,九姑就没有开口。
九姑一个人挺着矮矮的身板稳稳站上原告席。对面被告席上“老赖的”脸上有几分憔悴,但眼里射着怒恨的光。
法律是公平的,法院是公正的。最终法院判决九姑胜诉,“老赖的”返还拆迁款。九姑从法院工作人员手里接过十万元拆迁款时裂开大嘴“哈哈”笑。九姑打赢官司的消息,不到半天就传遍了全村的三条街,人们说九姑这是“穆桂英上阵”大战“老赖的”。
九姑在回家的路上,邻居悄悄说“老赖的”的瞎眼老娘得大病住院,这拆迁款是“老赖的”准备给娘治病的钱。“老赖的”爹娘死的早,从小无家在村里到处游荡,是这个瞎眼老娘收养了他,把他拉扯大。“老赖的”至今未娶,也没有哪一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但他对瞎眼老娘很孝顺,尽心服侍。
九姑来到医院走进病房,发现病床上没有人,空空的一卷床被,床边是一个输液用的铁架子,也是空的,没有挂输液瓶子。床头柜上胡乱放的满是药盒、药瓶、水杯,还有一白色塑料袋里鼓鼓囊囊装着五六个馒头。邻床病人说“老赖的”陪老娘上厕所了。正说着,门开了,“老赖的”搀扶着瞎眼老娘进来,他一手高高举着输液瓶子,另一手紧紧扶着瞎眼老娘的胳膊,似乎怕老娘摔倒。“老赖的”一看到九姑,眼里先是疑问,接着就是怒气“嗤嗤”喷出来。他一手扶着老娘,那只举着输液瓶的手竟然向上扬起来。
九姑瞪一眼“老赖的”,从随身布袋子里掏出一包叠整齐的钱,放在床头,说,这是给大娘治病的钱,算借给你的,你不还我还告你。九姑用手指指床脚一个装满红杏的竹篮子说,这是我大姐家杏树刚刚摘下的,让大娘尝尝鲜。九姑走出病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干嚎声。
邻居都说九姑不应该把打官司赢得的钱给无赖“老赖的”。九姑听了裂开大嘴“哈哈哈”笑,转天就忘记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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