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姜的理想

你就不是当技术员的命，你就认命吧。

小姜还是摇摇头说，我不能一辈子做小工。

半年后，由于同行竞争工厂订单少了，老板让主任把员工裁掉一半。主任闷着头想了三天，终于把小姜找来面谈：你上班要老老实实干活儿，不许胡思乱想。否则，走人。小姜低着头，一声不吭。手里拿着一张自学考试的毕业证。主任看也没看，把毕业证往桌子上“啪”地一甩，手指着门外吼，有个毕业证就了不起呀。“985”“211”的大学生还都在车间干活呢。

小姜的原本明亮的眼睛刹那间黯淡下来，低下头走出了办公室。主任喘了一口气，打开毕业证。上面写着：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毕业证书，上面还盖着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委员会和市职业技术学院的两枚鲜红的印章。

主任嘟囔一句，做技术，这里不会有机会的。也会换一个工厂会有机会。然后摇一摇头，叹气一声，把证书随手丢在桌子上。

第二年，主任应聘到一家新工厂做车间主任。上岗第一天，他去熟悉现场，在技术室的一排工位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主任喊了一声，小姜。遇到了以前的工友，主任有一点儿兴奋，话语中透着一股热情。

啊，是你，主任。小姜抬起头，半张着嘴，有一点惊讶。

主任用手大力捏着小姜的臂膀，太巧了，你也在这儿。小姜点点头。

你现在做技术？小姜还是点点头，两只眼睛忽闪忽闪亮晶晶的。

怪不得，我听说有个厂里的技术员搞了一个革新，把成本降下一大截儿。原来的厂子都做不下去倒闭了。真有你的。

主任用拳头捶了一下小姜的肩膀，哈哈笑着。

小姜没有笑，眼睛是弯弯的。

下班的时候，主任听到车间里传来熟悉的歌声：理想，今年你几岁，你总是诱惑年轻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