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林长卿道,“我当时见你喜欢,想把这一套都送给你,哪曾想你回国的时候没有带走。”

郑安雅双手接过林长卿递给她的碗,捧在怀里仔细摩挲着,又等林氏兄弟落了座,方才向众人问道:“诸位可知这碗的来历?”

柏崇峦道:“臣等不知,还请陛下赐教。”

郑安雅道:“八十八年前,朕奉先王之命出使渤海国,来到临淄城的当日,渤海王太后为朕设宴接风,朕在晚宴上用的就是这个碗。当时的高昌国积贫积弱,即使朕身为公主,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碗。”说到这里,她已经哽咽了。

郑安雅顿了顿,继续道:“方才东帝问朕为什么明明很喜欢这套食具却没有带走,那是因为当时整个高昌国都找不出一套这样珍贵的食具,即便是先王所用的也远不如它。朕若是私藏了,属于僭越,但朕又不甘心将它进献给先王。”

段知书也不禁感叹:“是啊,当时的高昌国城不过三座,人口不过万人,一年的税收才几十万贯,就这点收入还要挤出交二十万的岁币给夜郎国,日子是真的苦。”

杜襄成道:“若只是穷倒还罢了,因为我们军力薄弱,时常被邻国欺负,今天被这个打一下,明天被那个抢一把。我母亲就是在我不到五百岁的时候死在战场上的。”

郑安雅抹了一把泪,对林长卿说:“长卿,高昌国能有今日,多亏了你和渤海国。”又对众人道:“诸位可还记得,我国昭勋阁排名第一的功臣是谁?”

有人答道:“是文成君。”

郑安雅道:“没错,文成君卫信忠,渤海国人,稷下学子。当时的朕空有一腔热血,却找不到富国强兵的路。是文成君,手把手地教导朕如何治国安邦,如何选才施政,可以说,没有文成君,就没有今日的高昌国。”

林长卿道:“那多亏你知人善任。”

郑安雅继续说:“从渤海国前来相助的,远不止文成君一人。昭勋阁排名第二的通武君高无疾,经历过大小战役几十场,多次斩将、夺旗、陷阵,战功卓着。他也是渤海人。还有更多不知名的官吏、匠人、农人们,为高昌国作出了长足的贡献。朕依然记得,在高昌国最需要人口的时候,渤海国给了我们五万人。还有那一次,为了应对祝融国、须弥国的刁难……”话未说完,她又忍不住掉下泪来。

林长卿握住她的手,道:“是我不好,引得你伤心了。”

“我才没有伤心,我这是高兴……”郑安雅道。

见时机差不多了,房如樨起身对众人道:“诸位,今日是西帝陛下的千秋华诞,让我们一起为西帝陛下的寿诞、也为二位陛下喜结良缘、为两国永久修好干了这一杯!”

他的话音刚落,房如梅就利索地举起了酒杯,接着是房似瑜、杜襄成、林长晔和柏崇峦等人。其余百官起先还茫然不知所措,见郑安雅和林长卿也有了动作,才一个个加入到祝酒的行列中来。郑安雅见大部分人纷纷响应,剩下的人还在看段知书的眼色,唤了一声“夫子”。段知书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任性”,终于也不情不愿地举起杯子。见段知书妥协,牟氏姐妹也不情不愿地跟着做了。

宴席进入高潮,一盘盘美味珍馐被摆上餐桌,美轮美奂的歌舞看得人如痴如醉。郑升平发现林长晔似乎有些失落,偷偷地问他怎么了。林长晔喝得有几分醉了,绯红着脸笑道:“姨父您知道吗,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郑升平惊讶道:“当真?你与陛下是同一日生的?”

林长晔道:“不仅同月同日,而且同个时辰,只是晚了两百年。今天也是我一千六百岁的整生日。”

“啊呀呀,这么巧吗?当年陛下降生时,隋氏长老们可都说陛下的生辰八字有帝王之气,再尊贵不过了。这么说来你也……”

林长晔摆摆手道:“姨父小声些,我也找人算过命,命相师说我和西帝陛下相比只有年柱上差了些。年柱您知道吧?代表祖上。她的祖辈是君,所以她能即位成为君王,我的祖父是臣,因此我这辈子只能是臣。”

郑升平恍然大悟:“噢,原来如此,怪不得呢。不说了,喝酒喝酒。”

觥筹交错间,郑安雅也有几分上头了。她望着林长卿与人对饮的样子,忆起了两人在车上的对话:

“长卿,我生性独断专行,这样的性格一旦作出错误的决策可能会害死很多人。如果有一天我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你会怎么办?”

“我会守在你身边,尽我所能阻止你犯错。如果你最终还是犯了错,我也会和你一起面对,不会离开你。”

“我知道你最重孝道,可我不是个孝顺女儿,我不与牟明月成婚就是公然背离母亲的遗愿。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也没有旁人眼中的那般孝顺,我来找你已经忤逆了母亲。安雅,我知道我们接下来一定会面临很多困难,因为世上从未有过两国君主通婚的先例。我求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克服困难坚持下去,好不好?”

“好。”

注:

涉及生辰八字和算命方面的内容是我编的,请勿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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