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飞机备好了，飞行员也是现成的。”张学良拍拍胸脯。
“你还会开飞机？”
“少见多怪！这都不知道吗？还是不放心啊？跟你说啊，上次跟你喝完酒那晚上我就自己飞的上海啊。我空军司令不会开飞机咋当啊？“少帅说正经话的时候也带着几分豪气和几分醉意。
“哪敢不放心，你这万金之躯都豁出去，咱们贫贱小民怎敢不舍命陪君子？”秦强笑着说，“那海哥咱们走着？”
谭海笑笑，也不多话，一招手，老于的车裹带着浓浓的四平街的市井之气倏然而至，好像蝙蝠侠的蝙蝠车。
秦强飞行在沈阳到北京的途中，心里浮生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中国这片大地上出现一个蝙蝠侠般的人物，那可能就得是这位少帅了。自己开飞机，开汽车，有用不完的钱，还有点嫉恶如仇的侠气。”但是蝙蝠侠的出现还要十几年，所以能理解这个指代的也只有秦强一个人了。
飞机稳稳地在北京落地，一众人还没出机舱少帅的汽车就等在悬梯下了。
四个人风尘仆仆来到第一舞台的时候，没赶上听高庆奎压轴唱的卖马。秦强有点惋惜，毕竟是他本家姓秦的卖的马，没赶上看。这时正要开大轴戏，张学良带他们到自己事先定好的包厢，来不及看戏单呢，少帅就跟他们说:
“秦老弟啊，咱们这梅老板就要来了啊。”
果不其然，梅兰芳应声而至。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张学良拍着廊子大声叫好，回头对众人大喊:
“哎！你们今天算是走了我张学良的运了！今天不但梅老板来了，杨老板也来了啊！”
因为他知道在第一舞台梅兰芳大轴唱《霸王别姬》绝不会没了杨小楼！
秦强依稀记得许老夫子说杨小楼唱武生，小声对张学良说：
“这杨老板不是唱武生的吗？花脸也行？”
张学良侧目斜了他一眼。
“那杨小楼的天分，这世上还有他唱不了的角么。去年我家堂会，他反串青衣把我们好些不懂戏的军官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秦强深表佩服，唱起什么都入戏，这要是放在100年后给那些只会演一种类型的偶像剧演员看了，让他们情何以堪啊。他细细品味这段高水平的演出--它的确跟那时候他在大连小岗子看的民间搭棚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就像是同样是做炒饭，他秦强自己做出来就是周中的无奈，史蒂芬.周做出来了就是黯然销魂饭。
一曲即终，中文水平不够看戏的阿菊已经哭倒在秦强怀中无数次了。也许她在虞姬的悲剧里看到了无望的爱情和寸断肝肠的难舍难分吧。少帅拍栏叫绝，可能他从来也未曾经历过生离死别或是无望的努力吧。秦强也是被感动的默默落泪，想起来离别，想起来可能不能再见的晓云，想起他对于阿菊也是一个不适格的霸王--好的艺术总是可以让观众自己对着心去解读的。
“你们要不要去见见梅老板？”张学良突然说。
“敢情了！”秦强心情极度激动，他看过的梅兰芳还是黑白影像里的一点点的片段呢。
“要啊要啊，世纪名伶啊！”阿菊在感动的漩涡中还没有复原呢。
谭海开路，四个人破开人群直接奔了后台。
“梅畹华！张某人来看你了！”张学良毫无阻碍的走到后台的时候梅兰芳正在卸妆。
他赶紧起身施礼，因为还带着妆，他戏谑的做了个万福，“汉卿兄还是来了。”
“你和小楼临时搭起来，飞着也得来啊，不但来了，还带来了几个朋友呢。”张学良看来跟梅兰芳很熟。
“咱们晚上哪儿走起？”
“万千寻啊。”梅兰芳随口就答，显然他们常有这种活动。
“叫上老顾？”
“必须啊！老顾也在北京啊？”
“那还有假，我昨天还瞧着他和他夫人来看戏呢。”梅老板往往台上专注入戏的同时还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夫人就算了，那个女人很难搞。”张学良摇摇头。
“今儿这么晚了，她知道是你约的老顾，怎么也不会不跟来的。”
“欸，想法子啊，反正那个女人我不喜欢，你是知道的。老顾自己还行。”张学良还是试图不让顾夫人加入。
“人家两个现在焦不离孟的，请一个也不好不请另一个。就算你不请说不定都最后在万千巡碰上了。”梅兰芳继续说，“这个说起焦不离孟的，海兄我认得，可是这一对长在了一起的朋友是谁啊？”
秦强呵呵一笑，“让梅老板见笑了，在下姓秦名强，张将军的朋友，这位是阿菊。”
“气凋霜天花满地，乱径小巷我独栖，阿菊小姐此名，岂不是有些许哀伤啊？”梅兰芳习惯性地出口成章。
秦强一愣，随口念出：
“肃杀不用千层雪，清秋并地一缕香。梅老板只在绝境里看到菊花岂不是辜负了菊的傲气呢？”
秦强微笑着说。阿菊没听懂两人对的是什么暗号但听着秦强随口就接得这么神气心里又充满了对心上人的无限崇拜。
张学良使劲拍着秦强的肩膀，“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本事，咱们缀玉斋主人遇到对手了。”他喜欢热闹，“要不你把冬皇也请来吧，陪陪我这位女孩子朋友。”
梅兰芳带着惊异和赞许的眼光看了一眼秦强，礼貌地微笑点头，“这时晌小冬怕是已经睡了，但汉卿见召何敢不至，我打个电话去。“
一个小时之后，梅兰芳、孟小冬、张学良、顾维钧、顾夫人、秦强、阿菊和谭海在六国饭店酒吧最舒适的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1]忠魂碑民间叫炮子坟，20几米高，一半以上就是做成一个巨型的炮弹形状。建在别人国家的领土上，非常跋扈。忠灵塔也是20几米高，跟水塔形状类似。那时用来存放遗骨。1960年被拆除，旧址现为中华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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