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历三年(827年)二月十三日,登基不到三个月的文宗临御丹凤楼,大赦天下,改元大和。
这时文宗李昴17岁,他的叔叔李怡16岁多了。
此时的李怡已经完完全全是小少年一个了,在长安也读十年书了,虽然之前他因为哥哥穆宗拉上龙椅坐的原因,被穆宗三个儿子仇视,但随着穆宗及其长子敬宗李湛的的逝去,次子李昴登基,李昴做上皇帝,自然就再也不会仇视李怡了。
李昂认为:一方面,自己已是当今天子,另一方面,现在的李怡只是普通的皇叔,而且是一个呆傻的皇叔,当时他坐上龙椅也是被穆宗强拉上去的而已,无须为这一个傻子介怀。
所以,都忘了吧。
虽然文宗不再仇视李怡,将以前的不快也都忘却,但他却也不会喜欢及照应这个皇叔,或许没有什么原因,或许就是天生喜欢欺负这个皇叔吧。因为自从在十六王宅一起读书起,他们三兄弟就喜欢捉弄李怡了。
以前父皇穆宗在世,他们三兄弟还避忌一下,不敢过分欺负李怡,怕李怡向其父亲告状。因为他们知道父亲李恒还是很宠爱这个弟弟的。
但现在穆宗李恒不在了,那李怡的靠山也就没有了,那李昴就可以无所畏惧地欺负捉弄皇叔李怡了。
所以文宗李昂登基之后,并没有像他父亲一样对待自己的叔叔,他不但不尊重李怡,反而因为李怡木讷、呆傻对其大加羞辱,在他的特意操纵之下,李怡成为了专门被人取笑和捉弄的对象。
文宗李昂登基没多久,李昴找了个传统佳节在十六宅(当时李家皇室宗亲居住的地方)开办宴席,宴请诸位亲王。没办法,一个人坐上高位之后,总想在族人、亲人、朋友、乡邻等面前风风光光的突显一下,让别人知道自己过得多么好,自己已经跃升到比他们高得多的级别了。就好像现在的同学聚会,都是有势或有权或者有钱的同学最热衷,那些过得一般甚至是潦倒的同学都不喜欢、不想参加同学聚会。
李怡也一样,他也不想参加,但作为亲王之一,没借口也不可能不参加,尽管他知道参加这种聚会就是“自取”其辱,虽然这个辱不是他自取的,是别人硬要塞给他的,但也必须接着,而且要高高兴兴地接着,不能有一丝不满。
于是,在这气氛愉快的家庭聚会上,每个人都非常熟悉,席间推杯换盏,你来我往,欢声笑语不断。
李忱还是保持他呆傻的人设,在宴会席上他保持面无表情,不说话没有太多动作,宴席上的欢声笑语好像都与他无关,他就只是呆在角落座位上默默地吃东西发呆。
此时文宗感觉到这欢乐的气氛可以更高涨些,于是便开始拿自己的这位呆傻叔叔找乐子。
他在宴席站了起来,两边的宦官拍了两下手,大家见此赶紧停下来听文宗讲话。
文宗环顾了四周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光王李怡身上,然后得意洋洋地地对亲人们说道:“光王是朕的亲皇叔,朕最喜欢看光王叔说话或笑了,席上谁能让朕的光王叔说话,朕重重有赏!”
诸位亲王都明白文宗什么意思,文宗话语刚落,亲王们就接头接耳开始讨论方法,接着大家费尽心思,说玩笑话、作鬼脸、做滑稽动作……,但是任凭在场的诸位亲王如何戏弄李忱,对其开各种玩笑,李怡都闭口不言,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改变。
这么多年的训练和伪装,李怡已经像是戴了一张厚厚的铁面具,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他的表面上都不会起什么情绪起伏,脸上表情不会有什么变化,脸上还是一贯的呆呆的木讷表情,他已经学会将内心所有的情绪波澜都收藏起来,一丁点都不会在脸面上表现出来。
另外,李怡是现代的人,对于那时代亲王说的玩笑话、戏弄的动作他确实不感到有什么好笑的,他当时看着亲王们在他面前说些无聊的笑话,做些所谓滑稽的动作,他只是觉得只是感到无聊又无语。
李怡的平静在外人眼里反而是低智呆傻的样子,大家看着李忱这种逆来顺受、毫不反抗、无知无觉的呆愣模样,都不自觉地拍手大笑起来,文宗更是不顾帝王风度,笑得四仰八叉。大家都觉得,戏弄这个光王真的是太有趣了!
看着宴席上笑得东倒西歪的亲王们,李怡心中暗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像我这种底层皇族,无依无靠,最好的保命方法就是人畜无害、低调、透明。
在宴会席戏弄光王李怡过程中,文宗李昂笑得最大声,而李昴的弟弟颖王李瀍也是乐不可支,因为光王这个叔叔他和哥哥李昴太熟悉了,因为他们年纪相差不大,颖王李瀍跟着李昴读书时就不时在课堂开李怡的玩笑,捉弄李怡。
但无论是抓小虫子放进李怡的衣服里,还是把李怡上课时脱掉放在课室的鞋子藏起来,光王李怡都是不急不躁、不紧不慢地把小虫子找出来捏死,慢慢吞吞地四处找自己丢失的鞋子,整个过程也都是面不改色,不多言语,即使李昴两兄弟在他面前哈哈大笑取笑他,李怡也都是呆呆看他们一眼,然后继续做他的事情去。
看到宴会上的亲王各施方法戏弄光王李怡,都不见李怡有什么反应。颖王李瀍也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逗到李怡说话或笑起来呢?
突然之间,颖王李瀍灵机一动,站起来对哥哥文宗李昴说,“皇兄,我们之前在课堂很多时候跟皇叔玩,皇叔也都是不理不睬,不说话也不笑的,我现在想到一个办法应该对皇叔有效,因为之前皇叔和我们还小,这个办法那个时候没效,但现在我们都长大了,现在这个时候我就觉得有效了。”
文宗李昴很是好奇及企盼,连忙说,“皇弟你真的有什么好办法?你可要知道,我们之前在课堂上确实没几回能让皇叔笑的,今天宴席上其它亲王用尽办法都不奏效,你真有办法让皇叔说话或笑的?而且这办法是小时候没用,现在长大些倒有用了?我很好奇呢。”
颖王李瀍自信地点点头,站了起来,慢慢向光王李怡走去。
他们的对话李怡自然是听到了,他看着颖王李瀍向自己走来,不知道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小坏蛋又想到什么无聊的笑话来戏弄自己了。
颖王李瀍走到光王李怡面前,对旁边的年轻侍女说,“来,给本王倒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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