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阿砣感到大脑一阵眩晕,只是隐约听见耳畔边响起了嗡嗡碎语:“这个是利息表...这个是连带责任人...你老婆...”

茶室里的几人补办完了相关手续,又继续干耗了半小时后,阿砣的手机正好收到了一条转账提醒,应该抵押公司的两万到了。费用到位之后,他的心里并没有一丝轻松。与老岳相处多年,今天竟然如此上纲上线,下周一的窟窿显然无法填补。愈发头大的他又联想到月底公司的运营费,情人那辆718的贷款,还有诸如房租物业及生活花销等等...初步算下来,半个月之内至少要弄到二十万,想想都觉得很不现实。

此时的思绪被越拉越远,暂且抛开眼下的烦心事,阿砣内心不禁生出对情人的愧疚。今天拿去抵押的项链手镯,包括前期的手表等奢侈品,都是他在外面淘的复刻版,然后偷偷从情人家里将真品给调换了出来。“这也只是权宜之计,等我缓过劲来,一定要让她过上...”

“嘿!我说,你小子麻了?是不是费用到了?”壮硕的男子忽然开腔,打断了阿砣的心理按摩。依然是不等后者反应,他直接准备夺过手机进行查看。

“别慌,我自己来!”有钱在手的阿砣此刻底气也足了起来,果断拒绝掉对方顺便将身躯从蹲坐的地面上重新站了起来。

一通操作过后,阿砣不自觉的吁出一口长气,动荡不安的一天总算能够收尾,反正不管这笔债的尾款后面能不能还上,他和老岳的情分算是彻底了断。因为他非常痛恨被人威胁,不论是事业还是生活上,永远都不希望自己成为被动的一方。深知在商业谈判和人际关系处理中,被动方往往都会被拿捏的死死,所以就算是瞎编故事、胡吹泡泡,阿砣始终要找到有利位置,并且长期坚持这一信念。

最近所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显然有悖于自己的信条,以往强劲的势头似乎受到了某些波动,正在一点点的垮塌。“不可能!运气始终会站在我这边的!”阿砣一遍遍在心中默念自己的座右铭,完全不知道老岳一行人是何时离开的。

回过神后来,发现茶室内只剩下自己一人,隐约记得对方临走说了句下周早点过来喝茶之类的话...

“你回去喝你娘的黑血!老梆子!”阿砣恶狠狠地咒骂着对方,并开始四处搜寻着纸巾抹布之类的物品想要清理身上的污秽。

恶心的气味一时难以清除,压抑多时的怨气必须要重新找个地方释放。他片刻愣神,随后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等待接听的过程中,已经盘算好了要如何奚落对方刚才的种种不当行为,可当电话接通的瞬间,却又切换成了极为平静的口吻,没有半分怒意。简单交代一下叫对方明天打扫茶室,下午一点半汇报工作等事项之后,阿砣便从容挂断电话,踩着一地的零零碎碎离开了公司。

晚霞点缀之下,昏黄的城市天际线犹如梦幻般妖娆动人。高低错落的楼宇,繁华街道上琳琅满目的灯箱,横亘在行人头顶与建筑之间的轨道交通,交织串联的场景在轻薄夜幕的包裹中吐露出灵动的都市魅力。徜徉其间,仿佛可以忘掉任何愁怨。

愉快的年轻男女正在找寻合适的拍照背景;各家商铺的店员也卖力吆喝着新品与活动;潮水般的人流或南或北,毫无目的悠闲漫步。电动车、汽车、小摊贩、游客,各色人等汇聚于此,宛如一幅生动画卷。

大约5点前后离开公司的阿砣在拥挤的晚高峰地铁上忍受了一路的蔑视和嫌弃。结束颇为艰难的行程后,终于到达了此行目的地附近,‘彼岸中央都会’。

这片区域是市中心最为繁华的地段,因为情人喜欢都市的喧嚣热闹,阿砣就在此地的高档小区为她租了间两室一厅的精装公寓。他在来的路上给情人发去了消息,称衣服不小心弄脏,下班后想过来更换,加上最近两人有些时日未见,希望共度一个浪漫夜晚。情人则表示今晚约了摄影师拍夜景,让阿砣先回公寓休息,晚点再说。

心愿未能达成,丢失目标的阿砣倍感茫然。他认为,眼前的盛世繁华如齑粉般不值得一提,都没有自己的情人重要。当下首要的任务就是为心爱的女人拼命搞钱,要让她知道,只有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她的男人。

促使阿砣产生极端想法的缘由主要是两人恋爱关系的不稳定性所造成。女孩的行为时常令他深陷困惑,有时甚至敢怒不敢言。长期爽约是家常便饭,与社会上的朋友聚会也从来不带上他。更为不解的是,往往在他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情人一会跑去了XZ,一会又出现在上海。一年下来,女孩至少有半年都游离于阿砣的视线及管控区域之外。

面对此类迷惑阿砣也曾反问自己,是不是被人耍或者当作备胎在养?然而事情到最后,他都能够找到排除质疑的理由。尤其是每月月底,女孩经常与他煲着缠绵到天亮的电话粥,顺带着一声声温柔甜蜜的老公,这些表现足够令阿砣认为同对方的关系是真实的,合乎常理的。情人关键时刻给与的情绪价值,很自然的让他产生出一切均在掌握中的判定,最后又会不自觉的将钱包掏空。

一切的付出都是自己心甘情愿,怨不得旁人。先将汽车和奢侈品等贵重之物按下不说,阿砣平均每月给情人的零花钱至少要三到七万。合一公司的体量根本无法负担这笔巨大的开支,关键近一年来,业务总量正在不断缩减,其手中的存款亦逐渐枯竭。迫于满足对方无止尽的金钱需求,他只能四处借债,拆东补西。哪怕自己就算连饭都吃不起,也不愿意情人受半分委屈。

如此真情实意的阿砣却无法打动对方,日子过得拧巴时,他偶尔也只能凑出一两万给情人花。凡是这种时候,女孩非但不会领情,相反还会言语讥讽,百般嘲弄,直至拒绝见面。根本不会因阿砣手头紧而削减她自己的开销,更谈不上感动。

明明知道正常的恋爱关系并不是这等相处方式,可偏偏一个愿意要,一个就乐意给;要的人有恃无恐,给的人无所畏惧。哪怕会因此毁掉自己的前途和生活,阿砣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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