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柳阿姨,我这没有电池。”

“那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收音机坏了?”

许久不见回话,那柳阿姨又道:“关扬,我见你来了几个……是朋友吗?挺让人担心的,要不要我给……”

关扬把门拉开一个小缝,等待他的不是什么收音机,而是三个戴着大盖帽的人,看到那甩刀男的时候,三位民警皱着眉头又眼睛一大,显然不是初次相见。要债人也很狐疑,根本没看到有民警上楼,还能潜伏在楼里就等着这一茬不成?

民警一进屋,人们反而没有了慌态,几人有意无意睨了一眼沈辉,忽然间换了主心骨。那沈辉神色如常,站起来依然抱着胳膊,“民警同志,上次在所里我们该聊的都聊的,我再强调一下,民间借贷没有利率红线,最高法也明确说了可以适当高于银行利率,我请问你,适当到底是可以高多少?”

居中的民警冷声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最会钻空子,但抬会就是集资诈骗!你们是违法的!再跟我走一趟!”

沈辉也是冷笑,但却透着几分阴鸷,“违法不是犯罪,交通法不让闯红灯,那闯红灯都得蹲局子了?教育法让人们好好学习,那逃课就是违法,你们怎么不去抓学生?”

“你!”

关扬听不见他们的拉扯,他全部的心思都在那个柳阿姨身上,柳阿姨烫着“火钳卷”,她望着关扬的目光还和从前一样,带着对小辈的关怀,今天还多了为他排除纷扰的体贴。住对门这么久,关扬从未像此时这般,仔细打量打量这位柳阿姨。

她轻声向关扬嘱咐了很多话,“有难处要及时说,不要受这些社会人的欺负”“生活困难了更要及时说,下次可以给带些粮票肉票”。

在她转身之际,那个银色的大耳环晃了晃关扬的眼,随同这道光还有柳阿姨骤然冷却的笑容,仅仅一瞬却锐利得像一把手术刀。

柳阿姨的老公是一个国营肥皂厂的副厂长,记得上次沈辉他们来的时候还在楼道和她打过一个照面,关扬一度很是紧张,可打那之后她变得更加在意关扬的处境了,钦佩他出身低微又一直拼搏向上,感叹他身边满是拖油瓶而无怨无悔。关扬这时才想起来,柳阿姨常说自己有个缺点,她有很严重的洁癖,什么都揉不下。

三个多小时后,关扬躺在床上摊得像一堆泥,他刚刚从派出所回来,做了笔录接受了教育,民警同志向他保证抬会一定会取缔,但作为事业技术人员要坚决和此类事件划清界限,不要把地下借贷的乌烟瘴气带到单位。

深夜他泡了一碗面,准备沥水之后再添调料,可他一个失神没挡住,一碗面都掉进了蹲便器。关扬一把一把攥着头发,不禁之间鼻子一酸,像一坨吧,它还没有消化,不像那坨吧,它正在最属于它的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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