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远领命而去,乌嬛则靠在马车内的软垫上,沉默不语,姣好的面容此时满是疲惫之色。
身旁一个老妪幽幽说道:“小姐,你这次出来还是太过冒险。”
乌嬛轻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无奈道:“嬷嬷说的是,不过三叔公的病一直不见好转,反而肢体愈发沉重。我们在这山中里里外外辛苦找了一个多月,也没找到一朵雪莲花。徐家那边逼迫又太紧,若是三叔公再有个闪失,乌家失去姚家的庇护,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老妪却是冷哼一声,道:“哪来的徐家?还不是殷四那个狗东西,强迫自己妹子做了徐家外宅三管事的六姨太,趁此得了势,便翻脸不认人。当年若不是咱们家老爷好心救了他兄妹一命,他哪里有今日的风光?现在倒好,见我乌家遭难,反倒串联外人对乌家下黑手,还真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乌嬛听了,眼中亦闪过一丝愤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暖炉,缓缓说道:“嬷嬷,过去的恩怨暂且放下。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雪莲花,治好三叔公的病。至于殷四还是徐家,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知道,乌家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此时的杨一笑被安排在商队中间,一处靠近火堆的地方。他一边烘手,一边暗暗观察周边警戒的护卫和忙碌的商贾。先前乌嬛和老妪的话,都被他留下的一缕神识,传至灵海,听到“雪莲花”三字,他心中不由一动。
雪莲花,此种灵植恰好记录在《三千灵材灵物志》中,杨一笑之所以记得此花,是因为这种灵植名曰雪莲花,与天阶的奇花——雪莲,只多一字,品级却下落至玄阶上品。此花生于苦寒之地,却非雪莲所在的绝域寒峰之上,常见于山阴冰泉之中。
雪莲花,也并非雪莲的模样,而是花茎挺韧,带有细小白绒,似裹一件素白霜衣。花瓣若冰绡裁就,莹白无暇,迎光呈现淡蓝的微晕,晶莹剔透若琉璃,层层舒展,轻盈娇美。花蕊金黄,恰似寒芒隐于琼花之内。雪莲花往往在冰泉之中成簇生长,少则五六朵,多则数十棵,微风拂过,灵气氤氲,光晕流转,仿若仙葩。
雪莲花,虽生于寒地,却属热性,最主要的功效便是温通经络、散寒去痹。若是请丹师做成丹丸,更显温中散寒、回阳救逆之效。由此杨一笑不禁猜测,那乌家的三叔公多半是得了寒湿痹痛之类的疾病,而寒邪附体,难以起身。
这时,老妪再次开口道:“小姐,老身觉得你还是不要相信那个吴老三。我们乌家找了如此之久都没找到一朵雪莲花,那个泼皮怎就能碰巧发现?要知道当初殷四做我乌家长工时,便时常和那个无赖聚赌厮混,这厮突然来找小姐,老身总觉得这里头不清不楚,没安好心!”
乌嬛点了点头,轻声道:“嬷嬷言之有理。那吴老三虽是我乌家远亲,但他素来品行不端,让人难以信服。殷四与他素有瓜葛,的确不该轻信,然而三叔公的病真是不能再等了,但凡有个希望,我们总要试上一试。”
“何况,我们也不是没有准备,特别为此重金雇佣了常盛镖局的好手,就是防备意外的发生。哪怕这次还是没有找到雪莲花,将这批山珍灵材运到飞云郡也能卖上个好价钱,到时候我们无论求购雪莲花,还是疏通姚家上下,都有一定转圜的余地。”
老妪闻言,眉头稍稍舒展,但仍有些担忧地说:“小姐思虑周全,常盛镖局所派的那五位镖师的确身手不凡,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免得中了那些小人的诡计。”
乌嬛微微颔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我会的,嬷嬷。此次我乌家护卫尽数而出,再加上您老道门六品境界的逸士为嬛儿压阵,乌家定能度过此次难关!”
她深吸了一口气,透过窗帘望向远方,缓缓道:“这次出行,虽然危机四伏,但也是乌家的一次机会。如果我们能够找到雪莲花,不仅能够救治三叔公,保住姚家管事的职位,还能借此炼制雪莲祛痹丹,提升我们乌家在幽州四郡的声名。”
老妪看着乌嬛坚毅的侧脸,心中不禁感到欣慰与心疼。若不是乌家家主半年前突然昏迷,乌家访遍名医,却不知何病,两个月前身为姚家管事的三叔公又因寒痹而难以起身。
短短半年,乌家两大关键人物接连病倒,乌家在玄菟郡的地位原本就依附在姚家之下,而徐姚两家则是玄菟郡最上等的家门,相互对立。随着三叔公不能理事,姚家对徐家的牵制瞬间减弱,乌家当即风雨飘摇起来。
原本交好乌家的势力纷纷避而不见,甚至有些更是暗中投靠徐家,企图在乌家逢难时落井下石。乌家家主之下,虽说有一子一女,但亲子年幼不过五岁,这段时间,乌家只靠大小姐乌嬛一人苦苦支撑,过得十分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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