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世回到东别宫的时候,敖仲已经指挥下人收拾好了宫室,坐在台阶上歇息。

“头儿,你回来啦?”见羽世来,敖仲赶忙迎上去,“宣公子怎么样?”

“长姊的伤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还需要修养一阵子。”羽世答道,“也是我莽撞,才让长姊误伤。”

见羽世脸色并不好看,敖仲安慰他道:“宣公子大难不死,这点小伤估计根本不当回事,想必很快就好了。头儿你也别苦着一张脸了。”

“我又不是因为这事心烦……”说到这儿,羽世又改了口,“好吧,也有这一部分原因。”

敖仲眨着眼睛,也不胡乱猜测,等着羽世继续说。宫殿失火,那么多人命和财物化为乌有,保不准头儿还被女公子骂了一顿,总之心情好不了。只是没想到,羽世说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魏苏死在了清秋宫。”羽世把已知的线索细细道来,又道:“原以为魏苏派人烧了宫城,正要捉他,没想到他自己倒先死了。”

羽世又把长姊的判断说给敖仲听,说她怀疑是朝中大臣所为,意欲嫁祸于魏氏。若非他们回来得还算及时,救出了被困人员,到时候宫室化作一片灰烬,要找线索恐怕要更加困难。

“头儿,我是瞎说啊,你难道不觉得,宣公子的嫌疑更大吗?”敖仲转着眼珠,在一旁说道,“宣公子今天回来,恰好今天宫室着火,她就能去救火。你想啊,能在咱眼皮子底下找人替换了侍卫,哪是普通人做得到的?宣公子声望那么大,就算一个人回来,招募几个替她卖命的死士也不难吧?”

“混账!你这是什么话!”羽世显然从未考虑这种可能性,顿时大怒,上前踹了敖仲一脚,“长姊可是盛室宗亲,有什么理由烧自家宫室!”

“头儿消消气,我是瞎说,就是觉得有可能。毕竟女公子那么骁勇的一个人,一回来看是头儿你掌权……呸呸呸,是我小人之心,当我啥也没说!”见羽世差点要拔剑,敖仲连忙认错,讨好道,“是我瞎猜,女公子高风亮节,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

羽世松开剑柄,叹了口气道:“长姊真的很好。你没看她是怎么安排救人,又是怎么安排之后的事的。她处理事情雷厉风行、从容不迫,又顾全大局、不拘小节,人心归附,我远不及她。她操心了一天,还说明早要看我练剑……是这样的一个人,难怪月儿会对她念念不忘。”

“头儿你也别灰心,毕竟女公子比咱年长那么多岁呢,经验丰富,你多干几年,不会差太多的。”敖仲知道羽世重情义,很容易被别人的一点善意打动,又好面子,总爱和别人做比较,嘴上安慰道,“说起来,月姬住哪儿呢?来到这宫中,我还没见到她呢。”

听敖仲问起月姬,羽世嘴角更是耷拉了,甩甩袖子回室内去,边走边说:“哎,别提了!就当她死了吧!以后你见着效安君,可别追着人叫月姑娘。”

敖仲听得有些懵,却也隐约知道自己不该再多嘴了,不由在羽世身后做了几个鬼脸,然后跟了上去。

上弦再次出现在宣盛所在别宫正殿时,内室已经点上了灯。宣盛坐在榻上,手里捧着简策,几案和一旁的筵上还摆了一堆竹简木牍。这个场景,让上弦瞬间有一点恍惚,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可是这里的陈设分明告诉他,这里不是东宫,面前的人,也是久别重逢之人。

“公子不早些休息,这又是在看什么?”

宣盛抬了抬眼,招呼上弦来到榻前坐下,将手中的简策拿到他眼前一晃,道:“我差人叫史官把这一年的记录都搬了过来,大致看看,省得到时候连谁是谁都不知道。”

“公子有什么不明白,问我便是,何必劳神看这么多史书。”

“好久没看到盛国文字了,现在看着这些文书,倒是觉得亲切。”宣盛笑了笑,道,“你身居后宫,哪里知道那么详细?难不成世儿每天还要向你请问国事?”

话说出口,宣盛才意识到自己话里的妒意那么浓。见上弦咬了咬唇,宣盛心想大概是戳到他的痛处了,正要转移话题,只听他说道:

“是啊,臣虽托名姬妾,却行门客之实。君上以国事问我,我奉女公子之命,自当竭尽全力辅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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