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暄连忙伸手去夺锅铲,不料,茯苓竟是闪出两个身位,使他一下没抓住。

林暄还有些心急,只是当他的视线落到锅中,不免稍稍愣了愣。只见茯苓娴熟的操着锅铲铲了两下,将油再度送进锅底,随即点起一端上挑,三两下便调转了一面。

做完动作,茯苓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似乎是看着火势稍旺,连忙伸手在一旁取下几根稍粗的木柴塞进窑洞,眼见旧火开始缓慢燃烧新柴,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回转过头,林暄已经楞在原地呆住了,见状也没有上来再抢夺锅铲的意思。

此情此景,茯苓如何不明白林暄在想些什么,噗嗤一声笑出来:

“怎么?很惊讶吗?可别把我当做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大小姐,烧饭做菜这些小活我还是能做的。”

话虽如此,林暄也深知不能以面相看人,只是目光仍然怔怔的望着那双白净的小手,眼中的疑惑更甚。

茯苓的手法干脆利落,又深知对火候的把控,显然不止一次下厨,但经验主义告诉他那双手怎么看怎么不像做活的手。

林暄搓了搓手掌心的小茧,或是掌勺或是握剑,都说窥一斑而见全豹,这完全说不通啊。

就算没有老茧,那双手被油烟所浸,怎么还能生的如此白嫩光滑?

似是知道林暄在想些什么,茯苓微微一笑,随意翻炒着锅中的鲜菜,一边道:“我做饭的次数不多,好几次都是我那顽皮的妹妹吵着叫我做的,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露两手给你看看。”

话音刚落,茯苓见林暄还是怔怔不发一言,憋笑从身侧取出了两只手套戴在手上:“我要是说我来这儿就是给你做饭的,你信吗?”

“那还是算了,我肠胃好,吃不来软饭。”林暄这时才反应过来,夺过茯苓手上的锅铲,脸上突然一红。

“其实婆婆不是说你坏话,婆婆就是那样,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她可好了,她还担心方老大大咧咧的,嘱咐我要好好关心你的生活......”

“鱼和菜都做好了,还有什么要做的么?”林暄恍若未闻,铲起青菜放入木盘中:“要是还有菜我得赶快做,等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逃避也是一种回答,无声更胜有声,茯苓有些失望的轻叹口气,转身将背篓里的米面递给林暄。

“我不期望你可以改善这里的生活,但最起码它应该保持原样。”

林暄面色平静的从茯苓手中接过,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自顾自的忙活着手上的动作。

是啊,如果不抱有幻想便不会失望,十几年的生活已经过来了,他也不想打破这份宁静吧。

茯苓很想再辩解些什么,红唇微张,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目光却愈发的坚定起来。

再多加两个菜自然是需要花费时间去做的,林暄也很少看见如此“丰盛”的食材,撇下茯苓准备去洗锅烧水。

铿铿铿铿......

刀案上响起阵阵脆响,节奏均匀清亮,林暄下意识的向一旁望去,少女的神情格外专注。

......

深秋时节的白云观并未因客人的远道而来而改变原有的样貌,红枫落叶片片飞舞,叶叶飘零在稍显薄寒的天空,青石瓦砾下积攒来年的雨水,无人发觉其刺骨的寒意。

柴房久违的炊烟散去,门户大开,鞋板踩在尚显湿润的青苔,直至陷落才触及到地下的坚硬,推开堂门,端着最后一道菜,林暄姗姗来迟。

只是一进门,林暄就感到一丝不适,方河关少有的收起踩在木凳上的脚,微微佝偻着腰,笑眯眯的看着那原本应当是他坐的位置上。

茯苓自是没有察觉到太多的异常,端坐在一侧,有说有笑的和方河关谈论着什么。

林暄一如往常,脚步平稳,手里拖着木盘放在木桌正中,随即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整个过程不发一言。

桌上的菜肴何其丰盛,简直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不仅有来自碚城川西的名菜,还有北地狼庭的代表性甜酱肉烧饼,与往日的淡水青菜比之云泥,更是连过年都远远不及,多的不说,哪怕是放在酔茗轩都应当是规格最高的宴席。

说起来,这一切都还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带来的,可林暄此时心里却五味杂陈,甚至提不起一丝说话的兴致。

小栗子的“金碗”里放置诸多鲜嫩的竹笋,本是在碗里“埋头苦干”,见林暄落座,扒拉两下小碗推到林暄面前,鲜红的小眼睛将他望着。

见状,林暄心底稍稍缓和了些,伸手抚摸着小栗子光洁的羽毛。

看来连小栗子都能看出他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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