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城中。
城内的空间彻底化作了虚无。
楚澈倒是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肉身崩解。
他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在下坠，无穷无尽。
也没有从半空中落下的加速感，风越来越大的阻力感。
没有什么特别的触感，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仿佛在一直匀速下坠。
【如果生命生来走向死亡，那么我们又为什么要降生在这个世上？】
没有来由，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澈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发问。
那声音的主人是个男性，听起来很年轻。
而且有些耳熟。
沉没虚无，楚澈也几乎忘记了所有的感受。
连“没有感受”都感受不到。
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之时，此刻忽然听到这疑问。
自然像是行在沙漠的旅人发现一处水源一样，不需要思考就尽全力向着那里进发。
楚澈答曰：“也许没有意义就是世界的本质。”
【已发生的一切终将归于终结，终结的一切又将再度发生，宇宙在“虚无”的影响下，永劫回归。】
“是何意义吗？若将此作为前提思考…那么人生在世仿佛没有意义。”
“但对我来说，哪怕是永劫轮回的生活，我也不会觉得枯燥。”
楚澈觉得自己在笑。
因为他现在活跃的只有思维。
感受不到自己本人的状态。
他不会觉得枯燥…当然啊。
他的身边有宁荣荣，有尘心宁风致。
有小舞，有七怪。
在冰原有雪北儿，碧冰。
他是当今时代最为强悍的年轻人，他的人生很精彩。
哪怕要轮回上万遍，也不算太痛苦。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再度发出。
【那只是你还是不相信这个理论而已。】
【试想一下，你不是魂师家族楚家和七宝琉璃的嫡传弟子。你所拥有的只是一个锄头武魂，且没有修炼的魂力。】
【你的生活就只是日复一日的耕种，休憩，交租，耕种，休憩，交租。在可预见的未来中都不会改变。】
【当你将万遍轮回代入己身，你自己的生活足够精彩，万遍轮回也可以接受。】
【那么，代入上述的情况呢？万遍轮回，在你身上只是万遍。因为你的每一天都不一样。但他们，每一日都几无区别。万遍轮回放到他们身上，就是亿万遍。】
【他们诞下自己的子嗣，然后一眼看透自己孩子的未来，你说若是这样，他们还有什么必要诞生在这世上呢？】
【对于他们来说往前一步，是虚无；往后一步，是无止境的煎熬。】
楚澈思考了一会儿。
答曰：“因为他们已经诞生在这世界上了啊。”
那声音陷入沉默。
语气明显变得无语。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但你也无法否认。你若现在找到一个人生几乎没有任何波澜和变化的人，去问他，你愿不愿意去死？我想绝大多数或许会说：愿意啊。但你把刀放在他面前，他却不可能真的自尽。”
【…………】
【我对你的答案还不满意。但你说得确实我也无法反驳。】
【作为阶段性的答案，你勉强合格。】
【但我希望未来，你能给我一个更完美的答案。】
楚澈忽然感到自己的眼睛睁开了。
然后止住了下落的势头。
在他的眼前，纯粹的虚无中浮现一道阶梯。
那阶梯是纯白色。
楚澈落到“地面”，居然再次感到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踏上那白色阶梯。
体内的乳白色神之灵知扩散，随着他一步步拾阶而上，那灵知在他面前凝聚成阶梯，延续着道路。
在虚无中，楚澈向上望。
那里竟有另一道纯白阶梯出现，向下延伸，似乎是要与楚澈脚下灵知凝成的阶梯交接。
当这来自不同源头的，完全一样颜色的阶梯连接之后。
虚无，出现了一个破损。
楚澈透过那破损居然看见了外界的情况。
不仅仅是武魂城外。
是许多不同地点，甚至不同时间的场景。
他观摩了千道流与龙广琳之战。
看到了那一瞬间，金色灵知对千道流的阻碍。
这是发生在虚无吞没楚澈之前的事。
他看到了，戴沐白与朱竹清被星冠公爵许凌晨击昏，强行带回星罗帝国。这是发生在他被虚无吞没瞬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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