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人并没有直接回答少女，反而负起手来，说起了别的事。
“前些时日，为师曾与血千刀交手了。”
血千刀，魔门四君之一，元婴后期，以血养刀，行走在世，所过之处，尸山血海。
传说血千刀的千刀罗刹同境界内无人可敌。
当然，传说在五年前，血千刀遇到他之后便被终结了
“这次，为师输了半招。”
地牢内昏暗的光线打在老人身上，落下阴影，形如鬼魅。
闻言，监狱内顿时传来了冷笑声，连带着束缚少女的锁链也抖动起来，发出令人牙颤的摩擦声。
“徒儿自幼随师傅学剑，师傅还记得教徒儿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幽冷的地牢内，一片寂静。
“师傅不记得了，徒儿却还记得，那时您说您的剑至刚至阳，容不得一丝蝇营狗苟。”
不知是不是说话之人过于激动，穿插在囚犯身上的铁链开始微微颤动，狱内飘出刺鼻的血腥味。
“不知百年前天下闻名的君子剑，那个为了几十人的小村，不要性命独战四大魔君之二的剑疯子，会不会想到自己有一日因为只输了一次，便会与食人血肉的妖邪走到一起。”
“只可恨我儿时不懂事，认了这助纣为孽的人为师！”
少女本想继续说下去，直到眼前一道白色寒光亮起。
她本能的闭上了眼。
当啷！
预料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反而背上一轻。
随后一枚丹药被扔进了女孩的手上。
重获自由的女孩看着手上的疗伤圣药，一脸愕然，看向老者。
不知何时，仿若雕塑的白眉老者已经收起了刚才脸上的冷意，面无表情。
只是其眼角皱纹那轻微的抽动显示出他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
“既然你心已定，那为师也不再强求。”
“为师来此只是问你一个结果，让你选一条路。”
“路在走到尽头前，没人会知道自己走的路究竟是对是错。”
“所以，你走吧，在知道你拒绝之后，青儿不会再放过你了。”
“记住，从这走出以后，你我师徒二人便再无情谊。”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停顿了一下，犹豫过后老人终究是把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不知是可耻的辩解，还是最后的挽救。
“青儿与我虽然修了你口中的邪法，但你知道，吃的人都是该死之人...”
少女只是听着，闻言并没有反驳，而是服下丹药，抓紧疗伤。
如今她都被关在地牢里了，她还能说什么。
现在，这世界上唯一可能会支持她的人刚跟她断了关系，要想活下去，以后只能靠自己了。
见少女身上的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后，老人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去，改口道：
“若是活了下来，要记住，凡事三思而后行，正邪两道往后皆是敌人，在没修成大本领前，就不要冒然做好事。”
“若是我和青儿真走错了路...这天下说不定就只能靠你了，要记得留得青山...”
感受到身后一丝微弱的灵气波动，老者顿了一下，不再言语。
本想多说几句，他在进来地牢前可是想了许多话呢，没想到分别来的这么快。
以后再见到，便应是刀剑相加了。
许久，老者才回头，看着监狱内剩下的两条血迹斑斑的铁链，长叹一声。
他其实并不怕输，如今正邪势力的平衡十分微妙，他只是怕输了之后，击败他的魔头再无掣肘。
因此，通过宗主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方法，他入了邪道。
但与普通的魔修不同，他只需要每月祭炼一具鲜活的人类便可保持神智清醒的同时大大提高修炼的速度。
只不过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一旦终止祭炼，那么他便会走火入魔。
虽说天下恶人数不胜数，他有着无数选择来维持修炼。
但吃了人终究是吃了人。
也因此放徒儿走，是他思考良久的决定。
作为天下天赋第一等的人，她的未来有着无限可能。
除此以外，他很清楚徒弟的为人，他相信为了天下暂时的安稳，她会替天剑宗保守秘密的，就算之后天剑宗会亲自围剿她。
或许只有等到她杀回来，真的能掌控一切时，可能才会将天剑宗修习邪法这一事告于天下。
不过到那时候，以她的性子，天下想必已然太平，妖魔荡尽，他们这些老一辈，死了就死了吧。
这便是他为正道留的一道保险。
不过今日让他来地牢，却是他的青儿宗主的决定。
他明白这是宗主再试探他。
现在他也把他的底线亮了出来，天底下终究还是需要一簇最纯洁明亮的火种。
他相信她会理解的。
。。。
半个时辰后，一道通缉令自天剑宗发出，然后如闪电般传到了各地。
人榜第一星月剑，天剑宗首席弟子冷浅湫，因修炼不当，走火入魔，弑师杀友，造下血债，现已逃离宗门，欲要为祸世间。
望天下修者，替天行道，除此孽障，此间凡助我宗者，皆有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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