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心都要碎了。
刚听说阿翠被人打伤了,李四就暴跳如雷,扯着人衣服追问是哪个畜生伤了墨辰安,怒骂着要让对方血债血还,吃不了兜着走。
可一听正是自己的主子墨辰安,李四就缩起了脑袋,像蔫了吧唧的黄瓜似的,再也不敢吭声,惹得众人笑话。
“墨辰安”这三个字是李四心里一座巍峨的大山,既是他终日效忠不敢怠慢的对象,又是喜怒无常不可违背的主宰——这小魔王没少让李四吃苦头。自打墨辰安蹒跚学步的年纪起,李四从充当坐骑载着小主满院爬动,到端茶倒水捏腿捶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伺候这位墨家二少爷,不敢有半分懈怠——只因这小主脾气随着年纪一同增长,难以捉摸,稍不顺其心意,就会招来一顿毒打。
李四又一溜烟跑去看望躺在病床上的阿翠姑娘,谁知阿翠根本不愿见他,拜托陶氏阻拦李四。李四就得了句“不见生人”的传话,吃了闭门羹。
刚从宋晏家折返回来,李四低头丧脑正琢磨着,视野里却飘进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李四,我听说你要揍我?”
李四“扑通”一下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黄豆大的汗珠登时从额角冒了出来。
“二少爷,给奴才一万个胆子也不敢……”
来者正是墨辰安。少年一脸冷意,淡淡地瞧着慌乱无措的李四,嘴角挂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意味不明的调笑——或许,只有在他爹墨笙那里,墨辰安才像个十岁的孩子。
“得了,起来吧。”墨辰安不屑地哼了一声。
“谢……谢二少爷……”
李四惊魂未定,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却实在想不明白这小主子为什麽这次饶了他。
“见过阿翠了?”
“不曾见,阿翠或许伤得不轻,不愿见人……”说到这,李四又为阿翠姑娘心疼起来。
“怕只是不愿见你吧?”墨辰安对仆役间的八卦也了解不少,取笑道。
“这……”
墨辰安鄙夷地瞟了李四一眼,转头向府园大门走去,飘来一句:“走,备台轿子,跟我去街上逛逛。”
“少爷,要带多少人手?”李四连忙追问。
“小爷我的实力足够护你们周全,哈哈——”少年走得极快,一眨眼就快没影了。
喜怒无常,真是喜怒无常。
李四无奈地摇摇头。
……
轰隆一声巨响,两列身披铠甲的士卒缓缓推开厚重的城门。
“这城门可真沉啊……”士兵伍乙小声嘀咕了一句。
“哈哈,小伙子,刚来的吧,咱墨郡的城门可不一般。”
一个两鬓发白,看上去上了年纪的老兵接了话茬:“要说这建城的时候,仍是山河破碎,战火纷飞。这墨家始祖统率兵马盘踞于此处,为了防那敌人围剿,在此处开荒扎营,修筑壁垒,用那坚不可摧的乌晶岩修筑了城墙和这城门的内芯……”
“乌晶岩?那可稀缺得很,建这么大个城不得破费了?”伍乙大吃一惊。
“那墨家始祖可是你我无法想象的存在,徒手开山,集聚矿脉,不在话下。”老兵被打了岔倒也不恼,遥望前方的浑浊眼眸尽是淡然,“传闻呐,这城门能挡下地灵境强者的巅峰一击,至于城墙嘛,坚不可摧……”
“地灵境!咱墨家家主不就是地灵境吗,连他也不能一举击破这城门?!”伍乙满脸的不可思议。
老兵瞧着伍乙那少见多怪的惊异模样,有些得意地微微晃起了脑袋:“呵呵……再说点你不知道的,这城墙城门啊,只是咱郡城的第二道屏障。”
“啊?”
“从前有战争爆发之时,咱墨家家主——也就是墨郡太守——会启动护城天壁!那可是墨家机关术里的顶级秘术,远远望过去像一个赭黄色的大碗倒扣郡城——我就曾瞧见过一次。千百年来,还没有人能打破这层屏障,当真是神明禁行。哪怕现在天壁在休眠状态,任何带有灵力波动的飞行物只要飞越城墙,就会引发全城警报。哈哈,墨家的机关术,放眼世间,无出其右……”
伍乙对老兵口中叨叨的护城天壁没啥兴趣,听着快要打起瞌睡来,突然他又想到什么,眼前一亮:“哎,叔,咱安南王国八个郡八个太守,不都是王室指派麽,为啥咱墨郡的太守都是这墨家家主世袭嘞?”
“咳,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忒浮躁,话都不让老头子说完,咳咳……”老兵被伍乙气得直咳嗽,差点就要背过气去。
“您慢慢说,甭急。”伍乙有些不好意思,安慰道。
老兵顺了顺气,白了伍乙一眼,悠悠地说:
“安南王国四郡镇南、三郡镇北、王城坐中,一共八个太守都由王室调动,这没毛病。但是,咱南方最富庶的墨郡是墨家始祖一手打造,代代墨家族人扎根于此,生生不息,再加上历代墨家家主劳苦功高、政绩斐然,安南王室如何插足?就算派个外人来治理墨郡,早晚也会被墨家族人彻底架空,根本无法影响墨郡事务……”
“王室也只得给每任墨家家主赐予‘太守’的名号,既维护了王室颜面,也不得罪墨家这个庞然大物。但实际上,这就是代代世袭——墨郡其实就是个国中之国,呵呵……”
老兵似乎对自己的独到见解非常满意,捋着白胡须,摇头晃脑起来。
“原来如此,叔,您知道的真多。”伍乙渐渐对老兵有些崇拜。
“嘿嘿……”
伍乙又想到了什么:“叔,你知道墨家那四大秘术么?昨个听一说书的吹得那可是天花乱坠……”
也许是语调高了些,一道冷冽的目光从士卒队列最前方扫来——那名身材魁梧的统领微微偏过头,剜了一眼伍乙。
“年轻人,小点声。”老兵神色添了几分畏惧,紧紧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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