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时节,黄昏,一轮巨大红日的边缘已触到山尖,天空像是被烧出一个大洞。

山中,在密林笼罩的小路上,一个少年正牵着一匹马走着。

那少年头戴一顶斗笠,遮住了眼睛,身高约莫七尺,肩上挂着一个布包,腋下卷着一块黑布,里面像是包着什么,虽然身着褪色黄布衣,但脚上的靴子却很新,看上去还是由上好的皮革制成的。

少年身后的那匹马与他那瘦削的身体形成了鲜明对比,体型巨大,肌肉壮硕,四条腿像是干燥的木头,一身油亮的黑色毛发。

拨开繁密的树丛,几座木屋出现在眼前,看上去是一座村庄。

村里的道路上空无一人,一片死寂,房舍的门都紧闭着,就连窗户也被木板钉住,从那细小的缝隙中,少年察觉到一些时不时闪过的警觉目光。

来到村中央的空地上,也没有看到人迹,唯一在动的东西,只有风吹过时被卷起的黄沙。

少年来到了空地中央的一口水井前,他打开井盖,伴随着一阵恶臭,只见一大团苍蝇嗡嗡地飞出,再往井里一看,全是腐烂的尸体。

“如果是发狂的异兽干的话,应该不会留下全尸才对。”少年有些疑惑地想着,“莫非是山匪吗?可是像那种家伙是不会在洗劫过的村子里留下活人的。”

少年把井盖重新盖上,牵着马继续走。

突然,少年看到有一户人家的窗户是开着的,于是他立刻牵着马过去敲门。

屋子里,只有一个白发老人。从窗户穿进来的阳光照在桌上,桌上堆满了残羹剩饭,还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气味。地上摆着两个卷起来的草席。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老人没听到似的,不做理会。“咚咚咚”,敲门声还在响,老人仍然一动不动。可似乎门外的那个不速之客并不打算离去,“咚咚咚”,敲门声第三次响起。

老人像是从梦中惊醒般。他来到门口,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但有些忧郁的脸。看到这并非自己熟悉的脸庞,老人自嘲似的笑了笑,略失望地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门外。太阳快要落山了,天空也越发阴沉。

“老人家,能给口水喝吗?”

“等着。”

老人转身舀了瓢水,递给少年。少年接过,将水一饮而尽。

“有吃的吗?”

“没有。”

“能留宿一晚吗?”

“不能。”

“那请问凌霄城该怎么走?”

“沿着你东边的大路走,如果图快,就走旁边的小路。”

“多谢。”

看着少年转身牵着马向小路的方向走去,老人叹了口气,关了门,用充满污垢的长指甲在门框上横着划了一道痕迹。

一人一马就这样在盘旋曲折的细小山路上前行着。从茂密树叶的间隙中穿过的阳光已经变得暗淡,少年回头望了望山的那头。太阳越发西斜了。

一路上很安静,能听到的声音就只有少年的脚步声,马儿的呼吸声,以及草丛里时不时传来的悉悉卒卒声。

走了一会儿,天空中突然下起雨来,起初只是几滴几滴地落,但很快就变成了倾盆大雨。天色又黑了,加上道路泥泞,继续赶路恐怕很危险。

少年想起了刚刚路过的一座废弃庙宇,想着也许可以在那里勉强凑合一晚。于是他调转马头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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