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拾忆没看到他最后的表情。
二人相识不到一天,何拾忆并不了解他,只知道同为失忆人,他杀人,吃人,甚至要杀自己,是个坏人。
也许,他最后不想再当坏人?
何拾忆走到吴天的尸体前,回想着二人的相遇,终是不作评判,替他合上了眼。
望着地上的龙纹匕首,何拾忆想想,决定收到怀里。但看了看吴天肥壮的身躯,何拾忆是真的下不去口。
要说饿吗?
不不不,何拾忆想都不愿意想这个可能性,但这么大的尸体要怎么处理。暴尸荒野多少有点辜负吴天最后的那点善意了,可要说挖坑埋葬却没有工具,只能手刨,但估计刨完了,何拾忆自己也可以躺进去一块埋了。
看了看周围,何拾忆决定将吴天的尸体沉进河里,起码好过暴尸荒野。但当何拾忆费力的拖动尸体到悬崖边,用力推下去后——
没有入水的声音,甚至没有声音。
这下,何拾忆真的不确定雾气的下面到底是什么了。他匆忙在地上抹了抹手上的血迹,快步离开了。
“真有趣。”
“有趣有趣。”
“嘿嘿……”
迷雾下,竟冒出了些喑哑的声音。
……
何拾忆又饿又困。吃的估计是找不到,毕竟吴天都饿得吃人了,还是优先找个过夜的地方。
原本是想敲开农家借宿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敲多久,敲几户,都没有人来开门。最终,何拾忆只得选择了河边的石椅,作为自己的下榻之处。
河水有些吵闹,石椅也不甚宽敞,但白天着实太累,没一会儿何拾忆就沉沉地睡去。那一夜对于何拾忆来说,似乎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待何拾忆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得怀中一空——龙纹匕首不见了。
何拾忆大惊失色,想着这匕首应该很昂贵,要是饿的不行卖了也能换不少钱,这下丢了,真让自己去吃人吗?正当何拾忆一筹莫展的时候,面前路过了一个身材魁梧,披着革甲的捕班,这捕班虽然长了一对惹人注目的浓眉,但黑着个脸,看着不好相处。黑脸捕班看着何拾忆鬼鬼祟祟地打量自己,便警惕地前来询问。何拾忆支支吾吾,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被黑脸捕班押送到了衙门。
衙门修在青玉镇中心,主体建筑均集结在一条中轴线上,坐北朝南很是气派,里面光大门就有六扇,门上皆有猛兽利牙的图案,照壁上则雕刻着一个不知名的怪兽,狰狞且诡异。一个个封闭的院落和高大的外墙,深不可测的封闭性建筑格局,形成了一种威严的气势,使得何拾忆不由得产生了一直畏惧感。
何拾忆这一来,惊醒了仍在熟睡的知县老爷,这年过六旬的知县老爷面似包公,但额中却没有那月牙形胎记,更没有那身清官正气,反倒显得有些许精明市侩。此刻的他不得不睡眼惺忪地披上朝服,一脸不忿地升堂断案,看他的样子,很难想象他断案能如同悬于头顶的牌匾一样“正大光明”。
“哼,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呃……嗯,回大人的话,小人何拾忆”
“籍贯?”
“凤、凤凰集。”
“身份通牒呈上来。”
……
公堂沉默了。
身着朝服的老知县皱着眉盯着何拾忆,不耐烦地轻敲着醒木。直到耐心被消磨干净,知县老爷狠狠地将醒木砸到大堂案上,大喝道:“去去去,给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大人,等一下!”老知县身旁面色阴沉的主簿突然出言阻止,“我观此人相貌,像是前不久刚从外乡来衙门报道的书吏,只不过此人刚来还没录入信息,一出门便寻不到了,今早衙门正好多了个凶杀案,我看不如小惩大戒,罚他一个月俸禄,让他速速协查办案。”
老知县冷哼一声,脸色阴晴不定,看着堂下伏着身子的何拾忆,冷笑道:“好你个小小书吏,竟敢擅离职守,真当我衙门的杀威棒是吃素的不成?”
何拾忆察言观色,赶忙解释道:“青天大老爷啊!小人那日一出衙门,便被偷了身份通牒和随身物件,这些时日正在找寻,不曾想给知县大人和主簿大人添了麻烦,还请恕罪。”
老知县态度有所缓和,但仍是冷哼一声,宣布退堂。主簿则抬手招呼何拾忆过来,狠狠地踢了何拾忆一脚,叫骂道:“不争气的东西,竟给大人添麻烦,还弄丢了身份通牒,要不是本官一打眼儿还能记住你,按照当朝律令,给你活活打死都不亏。”
何拾忆连忙称是,对着主簿是拜了又拜。主簿也学着冷哼了一声,但语气弱了下来:“先去吏房那把身份通牒补办好,领了自己衙门的腰牌,再去吏舍找到老赵头领你的床铺被褥,让他给你安排好住宿,还有后院的小食堂,午时管饭,过时不候。处理完这些事过来找我报道,记住,我救了你的命,你可就是我手底下的人,我让你干什么……哼,你可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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