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沁儿被问的躁了,咧嘴直嚷:“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师兄,天天唬着个脸不说话,比师父还像个师父,恐怕连师父都不好惹他咧!我才不敢问,不明不白的干嘛挨顿教训,要问你问去。”说罢还瓮声瓮气地模仿了起来:“陈侯,你个蠢猴,十足的笨蛋!教了你一百遍了一百遍,出的招比你画的符还歪。”

陈侯听了也一乐:“就你画的符是直的啊?一天到晚不用功净胡咧咧。对了,沁儿,咱们出来多久了?”

胡沁儿屈指算了算:“嗯……快一个半月了吧,怎么啦师兄?”

“没什么,就问问。”陈侯一时也想不出个头绪,索性丢开,道:“既然明天就回去,那咱们就去逛逛吧,看看有什么可买的,你也别傻站着了,赶快来帮我搭把手!”

这话正合了心意,老远的吆喝叫卖声,车行马嘶声早就喧嚣起来,隔着半个坊都清晰可辨,那番火热闹腾的烟火气似乎就在眼前,直勾动禅心。胡沁儿喜笑颜开,款起袖子上前就胡乱收拾起来;所幸都是些轻巧物件,两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拾掇个干净,跟着牙人交代了番首尾后匆匆往外走……

这夜里真够热闹,两面街衢上华灯交错,悬帜蔽空;行人三五成群,摩肩交踵;竹肉丝弦之声,不绝于耳,绚烂繁华,怎可尽收;如此融融盛景,愈发使人如痴如醉,狂游滥赏不止。

然而陈侯却头昏脑胀腿脚酸软,蹲在路旁懒驴一样再怎么也不肯挪脚。看来不管穿越到了什么地方,都不要轻易陪女人逛街,真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也不知这小女人体内是不是藏着一副发条盒,平时暗暗积蓄力量,专等这胜场好一逞手脚。胡沁儿则对他畏难不前的懦夫行为大为鄙夷,正比手画脚,直欲口诛笔伐之时,忽地不知何处一阵异香袭来,勾的人唇齿生津,馋虫大动!

鼻翼翕动间,已觅得是对过一家位置偏僻的小店,陈侯这下来了精神,走看过去一看既无牌匾,也未插旗,门面更是寒酸破旧,但店内店外、上下两层却坐的是满满当当,没一点空余,想来必定于味道上见长,一个酒保穿花蝴蝶一样忙的歇不住脚。此时恰巧靠墙一桌客人结账要走,陈侯满心欢喜忙拽着胡沁儿过去正要入座,不想旁边却闪出个衣着华耀的中年修士拉着个矮壮汉子抢先占了,那人也不正眼看他,只微微拱了拱手当做个表示就心安理得地坐下了,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陈侯登时就要发作,那酒保却过来直打圆场,又央邻几桌尽量挪了挪,就挨在旁边又支起一张桌面来。陈侯只得隐怒坐下,确实也饿急了,忙忙地照着水牌要了两份招牌菜,这才畅然地四下里瞥了瞥,一看才发现,这窗外端的是好个风景,只见得皎洁的月光下,展开一面碧玉般的无垠湖面,在微风吹拂下闪烁着璘璘柔辉,湖面上远近层层生起无数缕轻纱般的水雾,水雾仿佛具有生命,缓缓地向着中央蔓延交揉,终于在湖心聚拢起一面素绡屏槅,将望眼遮断……

刚还没多久,这边那矮壮汉子就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向那中年人抱怨起来:“李兄若有什么不趁手之处,可尽管跟小弟我说嘛,何必来这等腌臜地方受苦;实言相告,小弟我斧资尚足,不若请李兄赏光,由我治东,另寻个去处好好叙一叙旧。”

那中年修士却笑道:“石兄却不知道这小店菜品之好呢,不在各大名楼之下。”

石姓汉子是个急性子,嚷道:“能有多好,交梨火枣?量他也夸不破天去!”说罢就扯着他胳膊要走。

“你看你……”中年修士一挥手将他牢牢按回凳上,接着为他斟满酒杯,故作高深道:“石兄稍安勿躁,若是信得过我,且多挨片刻,必然长你见识。”。

原来这小店的招牌菜唤作罗嫂鱼羹,乃是用不知名灵鲤辅以各种鲜香食材制成的一碗佳肴,手法考究:先将整鱼用仙泉活水蒸六分熟,多半分都不可,若是普通泉水则尽失其味,切记!然后再趁热拆肉,只取背脊和鱼腹上最鲜美劲爽的几块蒜瓣肉,撕成细丝,加上腿丝、玉笋、高汤和各种温润佐料文火慢烹,精制而成,真个是醇厚旨美无比。

这鱼羹还没上桌,就香气四溢,沁入心脾,陈侯哪里还能忍得住,也不管烫不烫,端起碗就吸溜起来,胡沁儿虽斯文许多,但也是一口接着一口的不曾停歇,热的不停地用手扇风。那中年人见兄妹二人一副饿死鬼吃相,讥笑摇头,忽然他眼神向窗外一转,将嘴里一颗香豆嚼的‘嘎嘣’一声脆响,沉声说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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