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让这场恩科,成为有史以来,最公平公正的一场考试。
等到放榜那日,元盛井坐在放榜处旁的酒楼二层,来验收自己的‘劳动成果’。
而他的对面坐着的,正是微服私巡的安佑帝。
“你还有心情来看热闹,我那御案上,弹劾你的奏折摞一起,都要比你人还高了。”安佑帝见元盛井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就忍不住有些嫉妒。
这家伙在前面大刀阔斧搞事,他这个当皇帝的还要给他收拾烂摊子。
“弹劾我做什么?”元盛井蹙眉不解:“我掘了他们家祖坟不成?”
安佑帝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来:“你还真别说,也差不多。”
“哈?”这下轮到元盛井呆住了。
他甚至开始回忆,自己最近的行程,是不是真干了这事?
可……他最近忙得连城门都没出过,去哪掘他们的祖坟去?
“不可能。”元盛井立即否认,为自己正名。
“你把人家祖坟冒青烟的机会绝了,和直接掘了人家祖坟,有什么区别?”安佑帝调侃起来。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元盛井仔细一想:“还真没毛病。”
舅甥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还不等他们笑够,张榜的人就来了,将榜单展开,贴到了公告栏上。
一群学子便伸长了脖子,在那榜单上查找自己的名字,期盼能看到自己的名字上榜。
元盛井看着他们殷殷期盼的神情,不禁叹了一口气:“小舅舅,你可知,这往年会试上榜的,一多半都是权贵子弟,而寒门子弟只能占一小半?”
安佑帝居高临下地看着来看榜单的众学子,有的因为上榜了而欢欣鼓舞,有的则是喜极而泣,也有那落榜的学子或垂头丧气,或失魂落魄……
可谓是众生百态,他也不禁收敛了笑意:“知道。”
“而今年,寒门学子却能占据三分之二,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元盛井眼底一片冰凉。
安佑帝并没有回答,但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意味着其中考生中至少有一半,原本能上榜的寒门子弟,或是因为考题泄露,或是因为替考,或是因为卷子被调包,甚至直接在填榜时被顶替……而导致屡第不中。
“小舅舅,蛀虫虽小,却经不住它多啊。”元盛井打开折扇轻摇起来:“连农夫们都知道种庄稼时,一旦发现除虫要及时,否则它们就会以极快的速度繁衍,然后严重影响庄稼的生长和产量。”
安佑帝听着元盛井的形容,眼前仿佛就有了画面。
“就像这世家,他们不断地往朝廷里输送官员,等到这些官员站稳脚跟后,便会反哺家族,周而复始,才成就了百年世家。”
“也就是为什么会有‘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之说。”
安佑帝脸色微变,显然是听懂了元盛井的话。
“世家壮大,吸的是民脂民膏,而百姓无法承受之时,也是王朝更迭之时。”元盛井也并不想只是点到为止:“最后背锅的,便是皇室。”
安佑帝额上的青筋已经凸起,对此他并不是全然不觉,只是从来不会有人像元盛井一样,将这些话撕开摊在面前和他说。
所以他也是这时候,才能看清大安朝最不容忽视的隐患,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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