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开学了,田福云知道初中要住校,可没想到一间宿舍竟然有将近二十人,两张单人床合一起,中间再睡一人。

一进宿舍看到那么多陌生人,她有些胆怯,然而走进教室后让她更胆怯,小学时班上最多三十几个人,可现在一个班就有五六十人,她一时被这场面吓得不敢说话,赶紧找了个空位坐下。

她也发现,她的成绩排名不再靠前,她想再拿第一没那么容易了,看来以前人们夸她厉害,只因为在那小村庄里人少,到了城镇上她的成绩不值一提。

考试科目一下由小学的语文数学增加了好几科,她一时适应不了,老师抽同学回答问题时,她更是战战兢兢,除了怕答错问题,更是怕在那么多同学面前发言。

小学刚转学时虽然也有过类似经历,但那时还能每天回家找个避风港,可现在要住校,一周只能回一次,她突然觉得哪怕父母回来了,她仍像以前那样孤单。

在这更陌生的环境,她变得更沉默寡言,她羡慕班上活泼开朗的同学们能那么快融入环境,可她自己不知道怎么与人交流,有些同学没了生活费找她借了却不还,她都没有勇气去“催债。”

她现在最期待的就是周末的到来,回家找那暂时的安全感,然后又不情不愿回学校。

田永富意识到孩子们长大了,夫妻二人不该在他们面前吵架,于是趁孩子们都去学校时,他尽情“享用”着男性天生拥有的体能等“优势”。

他把温思静的衣服都丢出门外,包括她一针一线绣出的苗族刺绣也丢了,她辛苦酿的酒也倒掉。

“成天花时间搞这些东西,”他指着苗绣,“整这个有用吗?能赚钱吗?你酿的酒也不稀罕!”

“你个混蛋不要太过分,我酿的酒你哪天没喝?你居然有脸说这话?”温思静体能上比不过他,只能哭着阻止,然而酒还是全倒掉了。

“叫你家那兄弟来,叫他来看看你这狼狈样!你拿镜子照照,你这张脸现在像什么鬼样子!”

温思静擦干眼泪,愤怒回道:“你每次都说这句话,你到底要不要脸?你岁数比我弟大那么多都没我弟懂事,哪天我真的叫他来了,你不要怂!”

“行啊,我等着!别忘了提醒你那懂事的弟弟他还欠我钱,让他最好带着钱来!”

“为了这事,你一而再再而三找我麻烦?”

田永富不再说话进屋了,温思静看着原本装满酒的桶都空了,再一次委屈掉泪,捡起被他扔出来的衣服进屋。

田福云终于等到周末回家,这祖传小黑木屋自然少不了老鼠光顾,只是她没想到老鼠会跑到自己床上去,她住校后那张床便没人睡,于是几颗老鼠屎映入眼帘,她的怒火顿时被点燃。

“我们家这什么破屋子?”她跑到母亲面前发泄,“老鼠跑到我床上去了,那恶心的老鼠屎让人怎么睡?多膈应!”

“换床单就是了,这多大事,”母亲心平气和对她说。

“那我每次回来都要换?”

“只能这样了。”

“烦死了,为什么别人家房子这么好看?我们家的房子被熏得黑黑的!还那么多老鼠!”

“这个我有什么办法,你跟你爸说去吧,你们都把气撒在我身上,我是出气筒?你都不知道前几天你爸有多过分,你舅舅借了他点钱就拿我出气!”

“我爸又骂您了?”田福云总算恢复了点理智。

“从我来到这个家,他什么时候没骂?要不是为了你们姐弟几个,我早就不跟他过了。”

这话母亲已经说了很多次,她也知道母亲为了姐弟三人受了很多委屈,想起刚才对母亲的态度,她忍不住内疚,然而不久又重犯一样的错、暴脾气上来依然控制不住对母亲吼。

田福云从母亲那里听说了这次争吵细节,她以为父母不再像以前那样吵架了,没想到还能听到母亲诉苦。

父亲居然过分地把母亲辛苦酿的酒全倒了、母亲一针一线绣的苗绣也被他扔了,母亲只要教她这些传统艺能,父亲就不高兴,觉得学这些费时没意义。

她忍不住想替母亲说话,可又怕会引发争吵,平时也很少跟父亲交流,所以最终选择沉默。

有次家长会时父亲知道了自己月考成绩,她很惊讶父亲居然没再像以前那样逼她拿第一名,或许是时间让他改变了吧,那他为什么就不能对母亲好点呢?

虽然成绩暂时落后,可她有股不服输的劲,期末考挤上了班上前五,可田福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主动的人,父亲没问成绩就没给他看,这让她也觉得父亲对她的成绩不抱希望了。

直到有次父亲酒后说的话才让她明白,之前的想法是错误的。

“你成绩现在怎么马马虎虎,我回家那么辛苦种烤烟供你读书,你却不努力,名次掉了那么多,一个星期要花那么多钱,不好好努力对得起我吗?”

田福云觉得父亲的语气让自己很不舒服,暴脾气又被点燃:“我成绩也有些进步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你又没问我要成绩单,我以后少花点钱行了吧?”

此时的田福云也有些明白很多大问题都是因为缺乏沟通引起的,她若是能主动跟父亲交流,让他了解自己成绩,矛盾也不会闹那么大吧。

“你干活老抱怨,有哪件事你是心甘情愿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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