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杉换了衣服,卸了妆,摘了耳环,前前后后收拾了两个小时才肯出门。
白裙乌发,温柔易碎,这就是她记忆里苏杉的样子。
姜棠别开眼不忍再看,她怕自己的记忆被拉回那个冬天。
那个兵荒马乱,潦草的让人心碎的冬天。
他们乘车到了墓园。
墓碑上的照片像素不清,卫焕那锋利的五官都被柔和,像是带着和苏杉如出一辙的温柔。
墓碑前的花已经枯萎,大概是卫焕家里人前段时间来过。
苏杉甚至没有力气抬手拂去碑上灰尘,积压了很久的情绪无声却嘶哑的爆发,她的泪打湿了白裙。
忽然,一阵风吹过,吹得树叶摇曳,沙沙作响。
头上传来轻微的触感,苏杉抬头。
墓园里那棵已经苍老的歪脖子树不知道何时开了花。纯白的,无暇的梨花,飘着淡淡的香,落在她发间一朵,为她的白裙点缀。
她眼前的世界都模糊,只能看出白色梨花的大致轮廓。
风吹走灰尘,墓碑上不会被岁月蹉跎的少年,唇角竟然真的带着笑意,一如当年砸窗逃课的纨绔坏小子。
姜棠站在几米外不去打扰,心底也似刀绞般痛,那也是和她从小到大一起成长如同亲弟弟一样的少年,她又怎么会不难过。
离开墓园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沈晏在外面等她,姜棠担心苏杉难过想看着她,苏杉却摆手让她走。
姜棠还是不放心,和沈晏在原地等了一会,见她没什么异常才离开。
苏杉去了门卫处查看访客记录。
她挨个往下看,两年里,卫焕的父母和姜棠还有沈晏都陆陆续续的来看过卫焕,只有她没来过。
只有她。
眼神一顿,她看见个熟悉的名字——范晗晗。
范晗晗几乎是每年八月二十六都会来,而她并不知道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含义。
苏杉不由得失神,卫焕的确是好,好到他们所有人都忘不了。
他总是没个正形,油嘴滑舌,满脑子都是歪点子,多情还招摇,常常惹得青春期小女生春心萌动,但他心底善良,总能看到每个人的好,不屑于算计别人,总是留几分面子不说破别人的小心思,细心又直接。
如同秋天的枫叶,红的纯粹。
只是到了冬天,枫叶是会落的,不是吗?
她只希望,下一个冬天,对枫叶留情点。
*
“你怎么来了?”姜棠的声音还闷闷的,带着鼻音。
沈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低声哄:“我不来,某人都哭成小兔子了。”
姜棠撇嘴叫他:“沈晏。”
沈晏自然的应:“嗯?”
“如果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那请你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好不好?”姜棠恳切的问。
她鼻尖很红,眼睛也红,看的人心软。
沈晏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侧眼看她,眸中光影明明暗暗,映出她的轮廓:“除非你不要我了或者我死,否则,我不会离开。”
我不会离开你,除非你不想我在你身边。
姜棠听完这话,意外的没有丝毫感动,心里竟然是嘲讽,她在想,有一句话说,这种誓言,只在两个人有感情的时候算数。
她赞同这个观点,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晏的话。
沈晏只当她是心情不好,安静的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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