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服下此药后未能缓解”,周淮咽了咽唾沫,硬着头皮强迫自己与他对视,镇定的说道:“我周云之任凭处置。”
周淮好歹也活了两百多年,算是见多识广,饱经世故,可面对晏听这个身量纤纤,小小的后生,他竟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恐惧,尤其是脖颈跟手掌的伤,在晏听漠然的注视之下,竟有些疼痛难耐,隐隐发凉。
“晏听,把剑放下”,晏南坤绕开了晏竹,来到晏听面前,温声劝解道:“我知道你是担忧无矢的状况,今日的一切我便不同你们计较了,你先回去让无矢把药服下,周淮这边我来处理。”
“弟子遵命”,晏听至此神色才软了下来,他反手收回了长鸣,对着晏南坤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温声道:“今日之事,是弟子鲁莽行事,冒犯了宗主,待少主状况稳定之后,弟子便来领罚。”
“不必”,难为他此等身份,先前还遭受过晏涛这么多年的折磨,可如今居然还能对晏海如此忠心耿耿,晏南坤自然不舍得罚他,他轻轻一声叹息,随后说道:“你就在无矢身边好生伺候着,等他养好了身子,就当是你将功折罪了。”
随着晏听再一次行了礼,这场闹剧至此才彻底收尾,等人散去后,晏南坤立马让人带着周淮下去包扎。正殿内如今只剩下晏南坤跟晏涛还在,回想起晏听刚才的所作所为,他不禁感慨道:“他倒还真是个忠心护主的忠贞人,从前他跟着你,我怎就没瞧见他有此赤诚之心?”
“我也没发现”,晏涛改不了内心对晏听的厌恶,他百无聊赖的耸了耸肩,随口敷衍道:“许是他对我有偏见。”
“是你不会用人”,见状晏南坤忍不住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淡声道:“往后多跟你大哥学学,这么好的人差点就折在你手里了。”
“这我可学不来!”一想到两人污秽不堪的关系,晏涛就脸色大变,赶忙说道:“这驯人之事,还得靠我大哥!”
见他如此,晏南坤心里别提有多嫌弃了,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再怎么嫌弃那也是自己的骨肉,但好在晏海还算争气,反正只要有他在,往后晏涛倒也不用他多操心了。
回到玄霄时,天已经完全亮起,归心似箭的晏听,依旧是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此刻晏海的寝殿门正敞开着,老远就瞧见仆从们进进出出,忙的焦头烂额。
进去后殿内更是混乱一片,晏海床榻边围满了人,两名医师,还有派中一位习修医术的长老,以及还有玄霄的主心骨,晏全跟晏溪。
医师们个个面色沉重,忧心忡忡,围绕着晏海如今的状况,议论之声就一直没停过。
见自家贵人回来,晏溪睁大了双眸,像是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他激动的差点哭了出来,忙说道:“贵人!您总算是回来了,少主高热不退,如今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晏听立马拨开了人群,当他瞧见昏迷不醒,浑身烧得通红,还在微微抽搐的晏海,他的心简直在滴血,他立马将周淮给的药递给了长老,说道:“这是周淮给我的,说是能缓解少主的寒症,您看看有无不妥。”
接过之后他立马打开了瓶塞,把药倒在手心,几名医者围着那颗小小的药丸,又开始探讨研究,晏听在一旁干等着揪心的不行,手不自觉的攥在一起。只见他们一会拿起来嗅嗅,一会又将药举高,眯起眼观察,晏听眸光止不住的颤抖着,唇线紧抿。
晏海昏迷着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要命的折磨,他心急如焚,坐立难安,喉间不断涌上催促与大骂差点就要溢出,可最后又被他生生压下,他急得发疯,急得想杀人。
好在片刻过后他们的神色终于缓了过来,随后便拿着药来到床榻边,扶着晏海让他把药吃了下去。
确认晏海咽下去后,长老又吩咐晏全去熬了药,随后几人便围在晏海身边抬手结印,接着就开始对他进行治疗。
随着灵流的注入,晏海的逐渐恢复平静,骇人的红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晏听紧绷着的神经这才得到了一丝放松。
而他这一放松,顿时就感到一阵眩晕,瞳仁一翻,他差点就昏了过去,好在晏溪一直守在他身边,在他倒下之前立马抬手扶了他一把。
“贵人,这里有这么多医师,还有我们在”,记得自家贵人身子弱,如今晏海的状况已经逐渐稳定,于是他便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您先休息会儿?”
“不必”,晏听抬手揉了揉眉心,站直了身板,看着昏迷中的晏海,他喃喃道:“我就在这守着他。”
南方的夏季就像幼儿的脸,说变就变,晨起时还晴空朗朗,晌午时分就变成乌云密布。偶然闪过几道闪电,带来一阵阴凉的风,晏听将空了的碗搁置在一旁,转头看向依旧平静的晏海,感到思绪万千。
周淮没有撒谎,如今他的高热已经完全退了,医师说他的寒症也暂时得到了抑制,可解铃必须系铃人,要想彻底解决寒毒,还得需要真正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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