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我会尽己所能直述主题。”宁德洛尔轻轻点头。语气轻松欢快又审慎僵沉,如无险通衢近在眼前,却肩负重量万钧。“您需于此止步,因您的归途、归宿以及目标均不在彼处。”骑手伸手遥指西方,“您或尚未知晓,抑或已有所预料,您命中注定与诸位身蒙眷顾之人背道而行。他们结伴打马西去,然您注定东行。因彼处土地虽未蒙覆晦暗,却不属于您。若执意赶往格尔德芬瑟,您与挚爱夫人的确会寻得安歇——片刻安歇,转瞬即逝、倏忽而熄,既无作用,亦无意义。您会沉湎于短暂缥缈而又虚妄的安逸之中静待幻灭,真正的救赎和希望将弃你远去,此后无望得见,亦再不复返。”
“我们不明白的你的意思。”梅拉说,“也不喜欢预言和戏剧性的表达。”
“只消内容翔实可信,表述方式便如细枝末节,无足重轻又无关紧要,尊贵的夫人。”骑手不为所动,“请容我以坦诚表以诚意——我出身埃莱·纳雅,我的家乡乃一方寂寂无名之地,尽管天光尚好时得以远眺那片承载无数神话传奇、长青无俦的金色森林,彼处生长的树木与植物却仍如同他处一般会褪色、枯萎和凋零,像别地那样随处可见时光消磨的岁月痕迹。我的同伴来自四方,出身各异,降生洋底、翱翔天际或与自然紧密联结。尤列什乌来自深海,他的诞生之地至今未有陆上子民前去;欧海尔来自瑞塔尔拉的埃多拉斯,是陨落千载之久的天空、气流、晨曦与白昼之神曼斯杜尔硕果仅存的最后血脉,他和世人皆知的受选召者丝黛克芬妮乃是旧识。凯勒杜尔是维赛达人,意志坚忍且技艺纯青,从某个角度看,亲王殿下,他还是你的子民呢。凯德菲丝来自——”
“巴拉诺尔。”
一道尖细而兴奋的嗓音。
是薇森娜。帕伦纳因看到吸血鬼笨拙但毕恭毕敬的深鞠一躬,费梅塔和申科维尔依样照做。他听到吸血鬼用兴奋到变形失音的嗓音提及巴拉诺尔——自人类记忆中消弭殆尽、纵使在上古种族中也鲜少有人迄今犹记的古老名号。巴拉诺尔乃一座由非人族裔在神权纪年借助伟力塑型而起的美丽城市,墙垣翠绿,美好无忧,深受欧娜法与其挚爱克列尔格瑞的喜爱并享其庇佑——直至选民夫妇偕手去往世界之外,直至不见首尾的人类军队携欲望与利器,为掠夺财富、荣耀、奴隶与土地在绿色藤蔓之墙下蔓延铺展。
帕伦纳因在愈发浓烈、逐渐高垒的疑惑与急迫中不无惊讶地目睹一切——选民们谦卑行礼,风尘仆仆或泛红兴奋的面孔不约而同浮现出钦佩、尊敬与崇敬,真诚恳切且不掺分毫虚假、客套与趋附。他们劳累、悲伤但坚决的双目涌现出近似热诚的尊敬与期盼的光彩。
几匹马儿前蹄踢踏,欢快而亲昵地轻声嘶鸣。
天光愈加昏暗,白日无法目视的高亮日轮只余模糊轮廓,呈现一派凄凉衰弱、宛若蒙灰的暗红色泽,吃力而艰难地蹒跚降入西方狭长山脉后宽广无际又深邃冰冷的黑暗之中。凯德菲丝——俗世国度无从得见的翠恩·纳蒂——仅以神秘莫测的沉默作以回应,仿佛一尊马背所载、精美但静止的阴郁石雕,唯一席绿如早春新叶的宽大衣袍随风扑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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