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版,“超外差式的局外周率振荡器”,这是无线电收音机里面的电路,看电路是电子管的,本时空晶体管技术应该还在实验室阶段,这也是一个可以跨时空倒卖的产品。

本地增刊第一版,这里居然有新新公司的广告,刘土木知道这新新公司是租界有数的大商场,好像就在南京路上。广告里居然刊登了不少商品的价格,比如双线足球衣九角,双线背心三角八,新式蚕丝舞袜每双四元二角半,花旗皮鞋每双四元。从价格上来看,普通的服装应该价格还不算贵,估计几块大洋买身衣服还是可以的,但是皮鞋的价格偏高,毕竟普通人一个月也就挣10几个大洋,除去房租和吃饭未必能剩下4个大洋。

刘土木又翻了翻,居然有租房信息,其中法租界标明价格的一套石库门月租38块大洋。他对石库门略有了解,这是一种2-3层的小型院落,一部分带有天井,每层大概有几间房,因此平均每间房的房租很可能在10块左右。刘土木问过何阿四,派克饭店因为临近南京路,所以附近房价是比较贵的,但是考虑到坐电车太挤,走路太远又怕迷路,所以他还是要求找饭店附近的房子。

时间慢慢到了中午12点,刘土木注意到来用餐的客人多起来了,这个时候他逐渐尴尬起来,因为从早上坐到中午什么东西都没点,就要白开水占着座位看报。随着客人逐渐增多,这位占着座位蹭空调的顾客越发显眼。无论如何不能再待下去了,但是离开饭店到南京路上去晒太阳他也是不愿意的,如此一来,剩下的选择就十分有限了:在饭店里乱转,或者自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去卫生间。

刘土木万般无奈选择了去卫生间,因为这毕竟是高档饭店,自己没订房间,在客房区乱转可能会被怀疑是小偷。去饭店外面逛街,先不说自己不认识路,就身上这点钱也不够消费的。最后只剩下卫生间,这个地方在饭店里而且没人会注意,最关键是不用花钱。。。。。

刘土木又回到了马桶隔间,坐下来先整理了一下背包,其他东西都没动,只是银元已经被花掉了一个。包里还有两个烧饼,刘土木决定现在就吃,因为到孔雀厅啃烧饼也可能会被赶出去。但是在孔雀厅吃午饭?刘土木怕半个月房租没了。

刘土木在卫生间里足足耗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往孔雀厅走的时候也显得有气无力。衣帽间的侍应生看着直担心----这位客人上午就去了好多趟卫生间,中午这次更是超过半小时,出来以后精神萎靡,别是吃坏了东西吧?

回到孔雀厅,刘土木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继续看报,不一会儿的功夫,何阿四就来找他。

“刘先生,附近有间房子,阿拉去看一看”。

“好,你不是还要上班的吗?”

“我寻着同事代班,夜里请伊吃夜饭好哉”。

刘土木精神一振,有附近的房子,如果价钱合适,自己就不用整天蹲在饭店,只要每天来几次看看就行了,于是收拾东西和何阿四换衣服离开饭店。

出了饭店后门,何阿四领刘土木沿着派克路往北走,来到一处派克路125弄,弄堂入口有门牌,上面写着梅福里。顺着弄堂往里走,来到16号门。从外观上看,这是一处典型的石库门。所谓石库门,是一种上海租界出现的紧凑型院落,它的最初形态就好像一个四合院被横向挤扁了,再在上面盖个二层。后来随着人口越来越多,新建的石库门又被使劲横着挤了一下子,并且在二层上面又盖了个三层。刘土木面前这个看着似乎是早期石库门----因为它没那么扁,从外观上看,应该是两侧都有厢房的三开间,但是它又有三层。进门以后,何阿四喊来了房东,是一位30多岁的中年妇女,何阿四和房东用上海话一阵交流,刘土木连半个字都没听懂,最后何阿四说:

“刘先生,迭位是房东太太八姑,伊此地还有一间亭子间,月租十八块。”

“亭子间啊”刘土木对这个还是有所了解的,亭子间就是石库门里的阁楼,课本里很多要考的文豪都住过亭子间,据说是冬冷夏热,房间狭小,不过就这样也没挡住文豪们写作品,所以刘土木认为自己还是可以忍受的,往好处想,起码楼顶空气流通,大概空气会好点?

于是刘土木表示月租18块可以,但是自己要半个月一交租。这个在上海也很常见,因为上海有很多公司是周薪制,相应的交租周期也就多长时间的都有了,周交租的也不稀奇。

房东太太要求提前交半月租金,预押4块,交租不满月则不退回,刘土木也同意了。毕竟自己房租交不满月肯定是回去了,那4块大洋还叫事儿?于是交了钱,房东太太领两人上三楼看房间。

上楼开门一看,大概有6-7平米的样子,居然比昨晚住的旅馆略大,房高大概只有2米,刘土木进去抬手就能摸到顶灯,蹦一下就得磕头。房间内有一张床,一张小书桌,一把椅子,除此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刘土木问怎么上厕所,房东太太转身下楼,不一会儿拎来一件东西,砰的一声放在地上。

刘土木定睛观瞧,一个带盖圆肚木桶,有个提把,这就是大上海著名的马桶吗?不由得问了一句:

“这是马桶吗?要怎么用?”

房东太太顿时显露出吃惊、鄙夷、蔑视等诸般混在一起的表情来。

“侬阿里得來个?馬桶都唔會用?”

刘土木这才发现自己露怯了,要知道这个时代全国的城市都是用马桶的。刘土木生在北京,最差的时候也是上的公共厕所,而公共厕所是建国之后才有的。但是刘土木不能倒了架儿,于是理直气壮的说。

“我是北平来的,我们那里都是公共厕所!”

哼,我赌你不会为了这个跑1300公里上北京去查证。说完刘土木还跟何阿四交换了一下眼色,那意思你可别给我说漏了。至于为什么不说自己是美国来的,这是因为说从美国来会让人认为自己是个有钱人,而自己一个有钱人独自租住,那不是等于请人来打劫吗?

房东太太听完丢下钥匙转身就走了,一边走一边还小声嘀咕“。。。。。北平来格。。。。。。。。乡吾宁。。。。”刘土木也不以为意,毕竟对上海租界人来说全国其他地方大概都算乡下人嘛。

刘土木向何阿四请教了一下,大致知道了马桶的具体用法。

这马桶,是可以直接坐在上边的,大小便都行。每天早上会有马桶车来收,把粪便倒进马桶车以后,要自己拿着马桶去水井旁洗马桶,洗完放在阴凉处晾干,就可以接着用了。

除了马桶,在里弄还有所谓简易厕所,就是临街露天的男用小便池,因为没有遮挡,所以只有男人去。

听完刘土木对这个传统马桶就放弃了,要自己刷马桶?!这活儿自己可干不来,所以还是尽量在派克饭店解决吧,最多晚上用来小便,这样就算要洗也不至于太麻烦。

房租好了,何阿四还要回去上班,于是锁上门两人回到了派克饭店,何阿四继续上班,刘土木继续看报。等到晚上6点左右,刘土木又去卫生间蹲守,等了足足20分钟依旧一无所获,不免有些泄气。

这蛋疼星人给自己搞的难道是单向穿越吗?那可就惨了!自己就带了这么点物资,别说想干一番事业了,能活下去都难。

刘土木决定最多等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蛋疼星人还不开门,就卖掉手表凑路费去投共,反正自己知道长征的终点是延安,大不了提前去延安等着就是。只是自己身上拢共也没俩钱,除了懂电其他的知识在当代都用不上,大概只能在后勤系统混混资历了。

刘土木又数了数身上的钱,一共还剩11块大洋和若干铜币,这还只交了半个月的租金,看来要想坚持一个月必须得找个工作。

出了卫生间继续看报到八点,何阿四下班喊了帮忙代班的朋友一块去吃晚饭,三个人顺着派克路往回走,最后选定了一家五味斋,点了几个家常菜吃了一顿晚饭花了8角银币。饭后又在旁边的生活商店买了一些日用品:牙刷牙膏漱口杯肥皂5角银币,一条毛巾1角银币,一个脸盆2角银币,店里有条积压的白色被单何阿四帮讲价到1块大洋。

一番消费下来,又花了2个多大洋,刘土木不由哀叹钱是真不经花啊,但是不花不行。如果睡觉不脱衣服,那么衣服很快就会皱,自己一共就这一身衣服,用被单晚上可以把衣服挂起来,睡觉也会舒服一点。牙膏毛巾也是必须品,自己准备找工作,起码的个人卫生必须要做。

回到住处,刘土木打水擦洗了一番,又把脚洗了洗,就把门插上铺床睡觉了,洗脚水明天早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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