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岁岁第二次被卖了。
她双臂抱膝将自己团成小小的一团,安静地缩在一方阴冷的角落里,埋着头,极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屋外狂风肆虐。
一缕缕刺骨的寒风不间断地从关好的门窗缝隙里钻入,其间夹带了几片零星的雪花,它们似锋利的刀片,割得岁岁露在外面的肌肤生疼。
岁岁冻得抖如筛糠,抬起一双怯怯的乌黑的眼儿,望向紧闭的房门。
同她关在一处的,还有十几个与她年岁相仿的女孩儿,她们大多面黄肌瘦,单薄且灰扑扑的衣物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补丁。
在岁岁壮着胆子,转目看向她们的同时,她们也在打量着瘦的可怜的岁岁。
很快,岁岁感到不自在,迅速收回目光,她咽了咽干到发疼的喉咙,将视线再次转向门外。
那里映着四道被光影拉长的黑色身影。
有两个壮汉守在门外,防止她们逃跑。
身形矮些的,是两个妇人。
她们一个是花楼的妈妈,一个是经验老到的牙婆。
两人站在外面,身上裹着厚衣物,正说着话。
牙婆边接花楼妈妈递来的卖身契,边问:“这丫头不是你前两年才买进花楼伺候你的吗?”
花楼妈妈拿过牙婆给的三两银子掂了掂,揣进钱袋。
想到当初是以十两银子的价格买入岁岁,如今却只用三两银子转卖给牙婆,不免生出一股做买卖亏本了的憋屈。
花楼妈妈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涂得红艳艳的嘴唇说话时,在夜里泛着一层油腻的光:“当初瞧这丫头虽瘦,五官倒还过得去。我本想把她留在楼里养上两年,待养得白净些,伶俐些,到了合适的年纪挂牌子。谁曾想,这丫头买到手里两年,不但伺候起人来笨手笨脚,模样还没半点长开的丽色。今日晨间,她又打碎了老娘一个花瓶,这样用着不省心的赔钱货,留着就是砸我花楼的牌子,还不如转卖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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