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设想过杜司业可能会拒绝这门亲事,在来之前,他更是准备好了“万千对策”,以应对杜司业不同意时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马车上,他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却没想到杜司业会与自己聊起这个,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杜司业眼角深深的沟壑汹涌着晶莹,在烛光的映照下流动着悲伤。只这一眼,便击碎了萧祁昭所有的“努力”。

只见这位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胸膛大幅度地起伏着,似乎正在揭开心底最痛的伤疤:“太子殿下,可知小女为何要入宫?”

“这……难道不是因为,各个府邸但凡有适龄女子,都要应召入宫参赛?”萧祁昭缓缓开口,眼神飘忽不定。

他有意躲闪着,似乎在刻意回避某些关键的东西。

他始终记得,杜筠婉当初可是说过“想得太子殿下青睐”的,这可是她亲口承认的事实!

只是,这话他没敢当着杜司业的面提及。

萧祁昭已经有所猜测,他不愿将“身世”、“母亲”、“传闻”这些敏感的因素联系在一起,生怕一不小心就触碰到十几年前那段讳莫如深的“皇后旧闻”。

“殿下对小女有意,那可知小女对殿下是何意?”杜司业紧接着反问,语气严肃而深沉。

杜司业如此一问,让萧祁昭心中原本笃定的“事实”,瞬间开始崩塌。

她说过“想得太子殿下青睐”,她也和杜淑慧大打出手,她还在九死一生的境地救他于水火……

可是,赏月时她明明和萧祁云站在一起,她接受了萧祁云的去疤舒痕膏,她的手腕上至今还带着那个鎏金镯子……

他原本坚定的,仿佛被一阵狂风骤雨冲击,摇摇欲坠。

“相信婉儿的事情,太子殿下早就调查过,那就恕老臣直言。”杜司业拱手,神色认真道,“婉儿这么些年一直生活在别院里,形单影只,孤苦无依。一个月前,她用尽办法主动拦下老臣的轿子,赶在绢花榜比赛前回到府邸,这才拥有了本没打算让她入宫的名额。”

“为何?”萧祁昭满心的不解,“杜二小姐也是您的孩子,为何本不打算给她入宫参赛的资格?”

其实他还想问:“为何杜大人会将她放在别院不管不问?为何要专宠小周氏?为何要将妾室扶正,而正妻送往别院?”

他有太多的疑问,可是,他还没有资格问这么多。

“太子殿下方才也说了,婉儿英姿飒爽、果敢聪慧、为朋友义气无畏,那么,后宫的女子中可有像婉儿这样的?”杜司业抖了抖唇角,声音中带着一丝强忍的颤抖。

他那老迈的腰身早已不再挺拔,岁月的重压让他略显佝偻,但是他的眼眸依旧清亮,透着洞察世事的睿智。

萧祁昭突然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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