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却说苏剑云随着何牢走后,何牢率先带着苏剑云到了一家早点铺子,二人入座。
这间早点铺子正位于城门附近,在一街之隔的城门处,道路两旁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苏剑云看了一眼人潮,向何牢问道:“不知道中行此番找我,是为何事?”
何牢道:“大师兄昨夜回到门派中后,便找到了我,命我今日一早就来城中寻你,具体事宜如何我不清楚,还要等你亲自前去问他。”
苏剑云心中疑虑:“虽说不知道向中行在门派中行事效率如何,但这也太快了吧?昨夜我俩刚刚分离,今天一大早就派人前来找我了?听说这位何牢是向中行在外门当中的得力助手,不过居然连他都没有告知,是眼前这人不值得相信,还是说事情当真要紧,一定要当面交代吗?”
店小二端上茶点,苏剑云一边喝茶一边瞥视何牢,见他身上穿的是灰布衣裳,这是外门弟子的身份象征,何牢面无表情的饮食自若,看不出什么端倪。
苏剑云思来想去,只能想出一种可能。
他昨日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却听说了向中行手中亮出了一块掌门令,结合昨夜烟晓云所言,向北天数日不见人影,由向南雄代理门派事务,可是向中行的手中为什么又有一块掌门令?这件事极为蹊跷,向中行很有可能是因此被武夷派扣押审问,因此才派何牢前来搭线。可是向中行若是真的被扣押了,又为何会把他叫去当面交谈呢?
“难道是要借我七剑传人的身份来脱身吗?”苏剑云这般想着,但心下却是一片坦荡:“管他呢,龙潭虎穴我都闯过,一个武夷派,掌门人又是师父的好友,想来也不会把我怎样。”
二人用罢饭菜之后,出了南平城。
...
道路两旁熙熙攘攘,人潮涌动,苏剑云认出了这是通往武夷山主峰的道路,道路两旁有不少摊贩趁机敛财,奇物古藏数不胜数。苏剑云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一来他没有闲财,二来自己所见不多,容易买到假货。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一里之外,洛天驹正蹲在地上饶有兴趣的挑选着。
苏剑云见人群熙攘,一时半会难以前行,便在人群中来回眺望,几个视线扫过,见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不走吗?不走让个路。”
一个高大的身影自后方走来,一路推搡,拥挤的人群被他硬生生挤开一条道路,此时此刻这条路上的人大多都是各门各派前往武夷山拜山的弟子,无一不是门派中的天之骄子、未来新星,哪里受过这种气?当即便有不少人朝其怒目而视,几个暴脾气的当场就要发作,可当他们看到那个身影的面目时,又纷纷选择了息事宁人,不多追究。
“天呐,怎么是他...”
“是獒啸天!他这番也受邀来武夷山了吗?”
“他怎么可能收不到邀请,哎,你听说了吗?不少门派的人在前往武夷山的路上都遇到了天教的堵截,有不少的队伍都被天教杀灭了!湖南‘勺门’柳宗煺、江北‘青龙门’王武旭、广州‘神鹤门’册思邹这样的人物都死在了天教的手下。”
“遇上天教,能逃脱就不赖了,可这个人呢?听说他直接把前来拦截自己的天教堂主给杀了!”
“真的是他,是獒啸天呐...”
苏剑云回身看去,但见獒啸天身子高大,面目凶狠,一双眼睛犹如冷箭一般冰冷,令人不敢直视。獒啸天是河北一带著名的散修,靠着几路奇遇闯荡直隶,几大门派都曾向他示好,开出巨额条件希望他能加入,可獒啸天都一一回拒,不为所动。靠着四十八路腿法与七十二路直拳伤人无数,武功门路独树一帜,因此有不少人猜测他的武功可能并不来自于哪门哪派,而是直接来自于《广散闲文》。
《广散闲文》成书于秦汉之际,乃大侠顾行远所创,被誉为“天下武学之始”,后世的所有武功皆是从这里演化,影响深远,堪称武学界的河图洛书,引得后世研究注释者无数。可惜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现如今世间已经很难寻觅到广散闲文的直接流传,大多都是前人对此的研究文本。有些武学鸿儒潜心研究数十年,写的下批读心得,人所读之,也足以收获非凡。不少武学鸿儒临终之时,都会将自己毕生所得留与后世,一来希望后人继续努力,复盘出《广散闲文》原貌,二来不希望自己毕生精血付诸东流,留存后世,也好让这世间多个知晓自己名字的人。
得益于此,武学璀璨,能人才子辈出,不少人偶然之间得到些许奇遇传承,便一飞冲天,名就一方。
苏剑云早些年间,也曾得到过一些《广散闲文》,只是其中文字晦涩难懂,又没有注释标解,因此无法攻读。
《广散闲文》虽说魅力无限,可毕竟成书太久,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当年所用的文字含义,到了今天未必一模一样,更何况后人繁衍出的版本众多,假多真少,即使获得了一部分真传,也难以辨别真伪。对于那些极其稀少的原稿,得到者首先得是一位文学鸿儒,能够看懂其中含义,其次还必须有武学根基,否则即便得到了也无法学习,再者还必须是位武学大师,能够推理分析,方能从其中获得些许灵感。
若得到的是一些标有注释解析的文本,攻读就方便多了。
《广散闲文》问世许久,原稿难寻,且假货众多,杂乱无章,难以编制,至今也没人知道这本书到底有多少篇章。而《广散闲文》不仅难寻,还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如“千里游仙”宁和从从徐宏祖那里得到的那一张残纸,徐宏祖不知那是何物,而宁和从却从其中悟出了一门响彻天下的轻功。
苏剑云看着獒啸天,心想:“看来天教这番出动了大批人马对前来武夷山赴宴的人进行围剿,峨眉派遇到的丑面、笑面;梨仙岛遇到的朗面、武面都是如此。不过天教能出动的兵力必然要远远大于这些。眼前这人能杀死天教的堂主,必然不简单。”
苏剑云不知道的是,哪怕是现在,也仍有不少门派面临天教的截杀。
......
“可恶,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对我门派痛下杀手?!”
一男子跪坐在地上,左眼凹陷流血,右腿与右手都被打断,朝着面前的人大吼道。
一十三位黑衣剑客,将这支前往赴宴的队伍屠戮殆尽。
绣着“福德全”三个大字的门派旗帜,被丢在泥泞里。
为首的黑衣剑客冷冷笑道:“杀你们的是天教剑宗弟子,给我记住了。”
跪在地上的福德全弟子大喊:“天教?好一个天教!你们是什么官职!居然敢冒犯到我们头上!掌门知道了不会饶过你们的!”
黑衣剑客冷笑:“我们十三人,什么官职都不是。对付你们这种蟊贼,还用不着大人物出马。”
他抬手一剑,将还欲说话的福德全弟子首级斩下,扭头看向远方的武夷山道:“走吧,这附近还有其他人。”
黑衣闪动,人影散去,只留下狼藉一片的尸体。
......
“不...不要!我可以告诉你...呃啊!”一人跪在地上哀求,一柄长枪飞来,将他贯穿,哀嚎声戛然而止。
一座尸体堆成的小山上,鄢陵君饶有兴趣的把玩着一个令牌,阴阴笑着:“居然能将我带来的门派弟子一一杀尽,也算是有点本事。”
令牌翻转,露出一个“天”字,背后则是“鸣金”二字。
“天教五堂之一的鸣金堂啊...有点意思,可惜呐,你们高估了这位香主的能力,也低估了我的水平。”鄢陵君收起令牌,环视周围。
“我门下一十六名弟子被杀尽了,不过前来截杀的三十二名天教教徒也难逃身亡的下场。”鄢陵君抬眼望去,远处武夷山的主峰隐隐可见。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惜呐,明明再有半天的时间,我们就能进入武夷派的地界了,徒弟们死的真冤枉。不过这一路上天教不断骚扰,能走到这里实属不易。”他从门派出发时带有一十六名弟子,走到这里的时候只剩下了八名,结果这八名弟子也通通死在了刚才的那一场争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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