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杭州一路来到上海,他脑海中设想了无数的质疑反驳场景,如今却发现一切质疑在眼前的证据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言语可以伪造,而X光片却无法作伪,事实摆在那里,迫使他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人能够接回断掉的指头。

至于此人是否就是叶大夫,那显然是个笑话。如果真有人完成了这项手术,怎么可能畏缩不前,让这么一个年轻医生独揽其功。

“咔嚓咔嚓”,伊莱恩按下了相机快门,记录下了这份证据。接着,他严肃地转过头,朝叶大夫喊道:

“叶大夫,请您接受我的专访吧!我会将您的事迹刊发在《周六邮报》国际版,这个报纸在上海也是有发行的!”他凝视着叶大夫,目光炯炯。

作为新闻人,既要勇于扞卫真相,也要有足够的脸皮面对各种情况。在这方面,伊莱恩显然做得滴水不漏。

听到马二哥和郑三家两位医生的笑声,伊莱恩依然保持那份严肃的表情,纹丝不动。

“您曾经答应过我的,我已经等您一天了。”诚然,伊莱恩虽然这一天里找了不少茬,但他如此表达并不为过,而对于接受采访这样的事情,叶大夫本就没有抵触情绪,因为他深知名声意味着科研资金,意味着得到的待遇。

“下班后,十五分钟。”叶大夫回应道。

“好的!”伊莱恩兴奋地握紧拳头,随后安静地退到了角落。

“咳咳。”一直没有发言的邹老伯终于开了口,他径直走向叶大夫,坐在他面前的小木凳上,脸上堆满了笑容,如同盛开的秋菊。

“叶大夫啊,我这乡巴佬见识短浅,刚刚有所冒犯,您可别往心里去。”说起脸皮厚度,哦不,是能屈能伸的功夫,咱们华夏人绝对不逊于那洋鬼子。

叶大夫对长者尤为尊敬,微笑着说:“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邹老伯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他将手中的拐杖递给裴泽弼,紧接着脱下手套,露出了那只只剩四指残缺的右手。

“叶大夫,您看我的手,还有救治的希望吗?”叶大夫望着眼前这位“笑盈盈”的老者,面色复杂。

他招呼在一旁的伊莱恩,后者立刻走了过来,挤过众人,站在叶大夫面前。

“叶大夫,您叫我?”伊莱恩记者问道。

“对,伊莱恩先生,麻烦你在写新闻稿时把这句话记下来:断指再植的条件首先要保证手指保存完好,断指后12小时内,最好是在这个时间范围内送到医院,并且手指应无严重挫伤,无污染状况。

“断指的具体保存方法是用洁净的纱布包好,如果是夏天炎热天气,纱布外面还需套上一层尼龙袋,再在外层放上冰块。务必确保断指不接触福尔马林等任何化学试剂。”

村头的老槐树下,叶柏根瞧向坐在石凳上的邹老汉,问道:“邹叔,您觉着自己占了哪一条呢?”话语朴实无华,如同田野间的微风。

邹老汉闻此,脸上掠过一丝失落的神情,轻轻摇了摇头,苦笑回应:“看来真没别法子了,只是心里头总是不甘呀,还是要多谢你了,叶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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