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圣上赐婚,这侍女。这大夏的风俗果然与我们大乾不同啊。呵呵……”

“是啊,我们大乾可没有二女同时……这大夏公主还真是心胸宽广。”

“你们可别乱笑哦。我听说哦那个侍女已经死了!”

“啊……”

“听说是被车刑…”

“哐……哐……哐……”一声声清脆而响亮的铜锣声突兀地响起,仿佛一把利刃瞬间斩断了楼下熙熙攘攘百姓们的议论声。正在交谈中的人们纷纷停下话语,好奇地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段翎钰和谢行疆也随之这锣声侧目向外。

只见街道的尽头处,一架高大华丽的马车正徐徐而来。

“应该是圣上亲赐的六驾马车过来了!”青峰听着动静低声回禀道。

段翎钰眼神微眯,看向那马车。而谢行疆却轻哼了一声,嘴边满是讥笑:“这皇帝老儿,正事一件不干,这种恩威并施,杀人诛心的事儿倒是做的游刃有余。

段翎钰拿出袖中的面纱正要带上,身侧的谢行疆从她手指中接过,双臂环着她的头,轻柔的在她发后打了一个结:“好了.”

段翎钰抬眼看向眼前的人,眉宇轻笑挽起身旁谢行疆的手臂:“走吧,这么好看的热闹我们必须得亲眼看看。”随后两人一同静静地站立在窗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那辆越来越靠近的马车。

这辆马车的三面仅用了几片薄如蝉翼的纱幔遮挡着,随着马车的不断前行,那轻柔的纱幔随风轻轻飘荡而起,宛如翩翩起舞的仙子裙摆。透过那若隐若现的纱幔,可以看到车内坐着两道身影,一人身着一袭鲜艳如火的枫红色长衫,一人身着一件清新淡雅的蔚蓝色长裙。并肩而坐,姿态亲昵。男子面容俊朗,剑眉星目,气质高贵;女子容貌清丽脱俗,柳眉弯弯,双眸似水。

“这不是宸王和大夏公主吗?”人潮中不知是谁率先高喊了这么一句。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周围便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但仅仅片刻之后,原本安静下来的人群再次变得喧闹起来。

“什么大夏公主,现在应该称呼她为静仪郡主!”有人立刻纠正道。

“对呀,这不是宸王和静仪郡主嘛!”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一时间人声鼎沸,满街哗然。

段翎钰和谢行疆就站在马车正面的窗边。同样是并肩相依,可对立的两边神情却完全不同。

柳澄佑听着周围的诸多声音,他放置袖中的左手指尖已经完全扣入掌心中,可他丝毫不在意。他深知父皇此举的意思,就算他再不愿,今日也必须笑着把这场戏做完。

而坐在他身侧依着他的阿兰罗也是强忍着恶心,还要表现出一副小女儿家娇羞的模样。前些时日她确实想嫁给她身侧的这个人,可是那日书房发生的事……她一辈子都忘记不了。她远从大夏而来满心欢喜喜欢的竟然是那样让人恶心无比的人。她至今日每每想起那日都觉得后悔无比。如今若不是为了父兄她才不会坐在这里,更不会与这样的人成亲结为夫妻。算了反正已经说好了成婚后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

想到此处的阿兰罗,娇柔地倚靠着身旁的柳澄佑,压低声音轻轻说道:“宸王殿下,瞧瞧眼前这番景象,看来您在您父皇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尔尔呀。”说罢,她还不忘优雅地环视一圈四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轻笑:“这般情景,与那游街示众又有何区别呢?”

原本就已在竭力忍耐、情绪几近失控而处于暴怒边缘的柳澄佑,听到身侧之人这番话语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当即猛地扫眼过去。只见他迅速伸出右手,假意要帮阿兰罗整理发簪,同时用自己那宽大的衣袖巧妙地遮住了两人大半张脸。就在这一瞬间,他眼中的柔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愤怒之火。

“我警告你,阿兰罗,识相点最好不要轻易惹怒我。即便你如今对我尚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但只要我想取你性命,易如反掌。”柳澄佑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杀意。

然而,阿兰罗却毫不畏惧,冷哼一声,扬起下巴,挑衅地回应道:“哼,是吗?那你尽管试试看啊!别忘了,我不仅是大夏国前来和亲的尊贵公主,更是当今圣上亲自赐予封号的静仪郡主。若我在你们大乾国出了任何意外,恐怕两国之间的邦交都会受到影响,到时候,看你如何向你的父皇,向天下人交代!”

他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发簪稳稳地插入阿兰罗的发髻之中,然后缓缓放下手臂。与此同时,他的眼神再次发生变化,又重新变回了先前那副柔情似水的模样。接着,他微笑着坐正身子,凑到阿兰罗耳边,低声呢喃道:“你大可放心,阿兰罗,这宸王妃之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的。你就安安分分的先待这一个月。”

重新绽放出笑容的阿兰罗,娇柔地依偎在柳澄佑的身旁,轻声细语却带着一丝嘲讽地说道:“怎么?难道你心里还惦记着你那位心心念念的钰儿?呵呵呵,真是可怜呐!只可惜啊,她如今已经命丧黄泉啦......而且还是以一种极其残忍痛苦的方式死去的呢——被活生生地车裂而亡......那场面,啧啧啧,想想就觉得惨不忍睹!”

“你要是不想也被如此对待,最好现在把嘴给我闭上!”柳澄佑脸上虽然挂着一抹看似轻松的笑容,但实际上,那几个字仿佛是从他紧紧咬着的牙缝里硬生生地挤出来一般,充满了威胁与愤怒。

而就在他恶狠狠地扫过一眼时,目光却突然凝固在了对面那座高耸入云的红色大楼之上。只见窗边正并排站立着两个人影,其中那个女子身披一件绛紫色的披风,上面绣满了大片大片娇艳欲滴的芙蓉花。她的面容被一层纯白的面纱所遮掩,让人无法看清全貌。然而,仅仅只是那双眼睛,仅仅只是那双曾无数次在他梦中出现的眼眸,就让他瞬间如遭雷击般呆住了,甚至忘记了呼吸。

更何况她发髻边上,还佩戴着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那瓣瓣火红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令人炫目的光彩,一时间竟让他看得有些痴迷了起来。

他反眼看那名站在女子身旁的男子,同样身着一袭绛紫色的衣裳。他紧紧地将女子拥入怀中,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直直地盯着柳澄佑。男子脸上毫不掩饰的得意神情以及眼中赤裸裸的挑衅意味,呼之欲出。这两人并肩而立,宛如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竟是那般和谐、那般般配。

此时的柳澄佑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若不是身旁的阿兰罗死死拉住他,恐怕他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站起身来冲过去了。他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忽然他感到一阵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至而出。

“阿……”随着阿兰罗的一声惊叫。刚刚有序的护送队伍立刻慌乱了起来。周围的人群都伸长脖子向车内望去,只见刚刚还洁白如玉的纱幔上已是鲜红一片,那点点血迹透在纱幔之上远远看去当真如雪中红梅一样好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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