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忠一头雾水的安排手下去安置兵将,跟着刘国轩换了一身常装,领了七八个随从一同出了碣石镇城,策马向东南而行,来到一座盐场之中。
碣石镇自古便有“渔盐饶镇”之称,唐代已在此设官办盐场生产海盐,碣石镇最初设城,就是因为盐渔之故,时至今日,碣石镇的石桥盐场早已是惠盐最主要的出产之地,而惠盐又是粤盐最主要的一部分,惠州府富裕,大半就是因为这海盐的重利。
刘进忠对富裕的惠州府垂涎已久,对石桥盐场自然也早有渴求,但如今他才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石桥盐场,却见整个盐场被木栅围起,这倒是不奇怪,盐丁困苦、形同奴隶、多有逃亡,这些木栅防不住外敌,防的便是盐场里的盐丁逃跑。
来到盐场门口,守门的却不是一般盐场那样的监工、民勇,而是几个提着简陋武器的盐丁,刘进忠一眼就看出他们的身份,盐丁灶户劳动环境和生存条件极为恶劣,整日在海风不绝、烈日暴晒的滩涂高强度劳作七八个时辰,煮盐之时还要日日面对高温大火的炙烤,大多皮肤都是漆黑干裂的,身形也因为吃不好睡不好而干瘦弱小,从外形上就和普通百姓有很大的差别。
但这些盐丁又和其他盐场的盐丁不一样,他们不像别的盐场的盐丁那样只有拼接的破衣遮体,反倒是衣着干净整洁,甚至脚上穿的都是新鞋,他们也不像其他盐场的盐丁那般畏畏缩缩,见到刘进忠等人策马而来,反倒是挺直了干瘦的身子迎了上来,许多人目光还有些习惯性的躲闪和卑微,但大体上都是直视着刘进忠等人的。
这让刘进忠都有些不确定他们的身份,正要低声相问,并马而行的刘国轩让身边的随从上前去与他们交谈,自己已经靠到刘进忠身边解释道:“这些人都是盐丁,这石桥盐场里的盐丁!”
“定虏伯应该也看出来他们的不同了,这些盐丁身上穿的衣服鞋袜,是红营专门发给他们的,不仅是这些人,石桥盐场数千的盐丁和家眷,红营将整个陆丰县城和碣石镇的衣物鞋袜都买空了,又组织了县镇里的绣工布坊做衣,还从缴获和军中拨了一批衣服,让这盐场之中的盐丁家眷统统穿上了新衣。”
听到红营的名号,刘进忠面色微微一沉,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那几个盐丁只询问了几句,确定他们不是清廷的人便放他们入内。
刘进忠策马入内,却见这石桥盐场与他往日所见的盐场大不相同,各处盐场随处可见的盐灶只剩下很少一部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盐池,盐场内也不见盐丁居住的窝棚,反倒是一排排整齐的木屋立在远处,还有几个水车模样的建筑竖立在海边,尚在修建之中。
“这石桥盐场用的是晒盐之法?”刘进忠有些惊奇,晒盐法早在明代就已出现,嘉靖年间便已经在天津长芦盐场进行易煎为晒,传统的煮盐法需要大量的燃料,生态破坏严重,而且煮煎出来的食盐杂质很多,品质难以管控,成本高昂,晒盐法得盐可数倍于煮盐之法,产量更高、品质更高,操作起来也更为简便。
但晒盐法也并非全无缺点,其一便是要对传统盐场进行大规模的改造,将盐灶改造为滩池,其次晒盐法先要纳潮,将海水引入蒸发池内,如今各处盐场通行的是二人柳斗提水灌池,但可想而知,两个人抡圆了胳膊淘海水,一天也淘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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