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刘二虎没什么事儿,老警察嘱咐了几句后,就转头离开了。
老警察刚走,刘二虎的身体晃了两晃后,就一屁股歪倒在了炕边。
他这一倒,炕上原来盘腿坐着的这些人,立马站了起来,呼呼啦啦都挤到了他身边。
“小子,没想到你他妈还挺有刚!”马老三用脚一踢刘二虎的屁股说道。
“马老三,你砸碎了他的手指头,你俩的事儿是不是也算完事儿了?”老鬼塔拉着鞋,背着双手死盯着着马老三看。
“咋地老鬼,心疼这小王八犊子了?借着刚才姓田的公安说我的那话,我问你。他刘二虎是你儿子,还是他妈你姑爷?我教训他和你有鸡毛关系?你他妈要是心疼他,也行。我把俺家老五的仇算你身上,咱俩了了?”
“呵呵”了冷笑了两声,老鬼闭上了嘴没再说话。
手拍了一下刘二虎的肩膀后,他又回到了炕上,躺在被子上闭上了眼睛。
“呸!”
马老三不屑地啐了唾沫,接着伸手又想拽刘二虎的衣服。
“咳咳!老三,住手吧。你刚才一镣子砸断了他两根手指,你俩的事儿就当是两清了。”
刚才还鼓动马老三和刘二虎支“黄瓜架”来解决问题的大炮,不知道为啥突然转了性。竟然换了一副脸孔,让马老三停手别再找刘二虎的麻烦。
“炮哥,不行…”马老三还是心有不甘,于是他瞪着眼睛,朝大炮嘟囔着。
“老三,没啥不行的!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吗?我说这事儿完了就是完了!况且,我他妈让老鬼只给你解开了脚镣,就够向着你的了。你要是在他妈蹬鼻子上脸,找不自在,别说我不给你面子。”
马老三知道大炮是个狠人。
没进这“笆篱子”之前,在社会上大炮就是个三两句话和你谈不拢,就敢拎刀和你死磕,捅你肚子翻肠子的硬主。
等进了这二监区,屋子里这么多的牛鬼蛇神想找他的麻烦,也都被他一顿拳脚相加,打的个个鼻青脸肿,牙掉鼻梁子塌。
所以凭着大炮的人狠拳头硬,他很快就在六号房站稳了脚,也成了这屋里的号头子。
马老三在他手上吃过亏,当然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得罪了大炮会是什么后果。
心有不甘地看着炕上倒着的刘二虎,他脑筋转了一个主意。
朝着大炮一抱拳,马老三缓缓地说道:
“炮哥,今天我老三也就给你这个面子。换个别人,我他妈捏了他的脑袋抠了一对眼珠都得当泡踩。操他妈的,这小子真是有个好造话,遇见了我这么好的人。”
大概是听够了马老三的嘟囔,大炮一摆手叫过两人。然后让他们看看刘二虎的伤势,并把他架了起来。
那两个人离近了二虎才发现,此时的刘二虎躺在床上,左手握着右手手掌,夹在大腿内侧。一头的汗水,满脸铁青地闭着眼打着哆嗦。
两个人硬着头皮,把刘二虎从炕上扶了起来。
塔拉着棉鞋,大炮从炕头上走过来,环抱着两只胳膊看向刘二虎。
与此同时,刚才躺在被子上,眯眼睡觉的老鬼也睁开了眼睛。
“啧啧,让人打这逼样你小子吭也没吭一声,看来你小子确实有尿!你弄了人家弟弟,他找你报复也是天经地义。两根手指换个平安也算值了。小子,你和马老三的事儿今天就到此为止,谁他妈也别记仇。真要是没完,等你们出了笆篱子,上了岸你俩随便打!我他妈也管不着!”
“不过,小子,你手上的伤现在是个问题。你来的时候好模好样,一天不到的光景,手指头就断了两根。这如果让外面穿黄狗皮的人看见,保不齐会问你怎么回事。真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是老三伤了你。可能这一屋子的人,都他妈得跟着受连累。所以,小子,我希望你能挺过你的拘留期,硬扛过这十几天!”
手指上疼痛,让二虎的头脸上的汗,像水洗了一样。蜡黄的小脸,一点精神头没有。两个腮帮子也像通了电似的,随着嘴上的呼吸抽搐着没完。
咬着牙二虎勉强地抬了眼皮: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哈哈,行,那你自己好好养着吧。这几天你放心,没我的话,他们不能去招惹你!”
说罢,大炮拍了拍刘二虎的肩膀,然后一转身拂袖而去。
而老鬼,也是慢慢地又闭上双眼,翻了个身继续躺着睡觉……
…………
二监区由于关押的都是要转监的重犯,所以他们开饭的方式和一监区不同。
就是同样都打了开饭铃,一区的犯人要集合整队,排着队进食堂开饭。
而二监区的人听到了铃声以后,只需要排队在炕边坐好,等负责看监的管教,领着食堂的帮值推着餐车,挨个号房送饭。
当饭菜推到号房门口,看监的管教会打开牢门下面的投食口,由帮值打好饭菜,从投食口递进去,号房里的老犯们依次领取饭菜。
和往常一样,闸口的小警察听到了开饭铃,就早早地站到了铁栏杆前,等待着送饭的帮值给各号房送饭。
背靠着铁栏杆,小警察不住地用手揉着右眼睛。
“怎么了,右眼皮还是跳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师傅田管教走到了他身边,手搭在小警察的肩膀,关切地问道。
“嗯,师傅,我这眼皮估计是要长‘针印’了,老是跳个没完。”(针印:东北话里指的是麦粒肿。)
“一会儿你去队医那儿,让他给你上点眼药水啥的。话说回来,你小子下了班,别天天往什么录像厅、舞厅跑。上了一天一宿的班,不回家睡觉,瞎作什么?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啥病都找上来,有你哭的时候!”
吐了吐舌头,小警察听着师傅教育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两个人正唠嗑的时候,就看见两个食堂的帮值在一名狱警的监管下,推着一个大铁皮四四方方的手推车,向闸口走来。
做好了登记,小狱警放了帮值推着饭车进了闸口。然后陪着他们俩,挨个号房送饭。
说来也奇怪,给前几个号房送饭时,小警察的右眼皮不但没跳,就连刚才的眼酸眼胀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就当小警察以为这跳眼皮的毛病好了,不会再犯的时候。
等他走到了六号房的门口,刚才已经恢复正常的右眼,又一上一下不受控制地跳个没完。
不光是这样,就连心脏的跳动也突然加快,“砰砰”地像敲着鼓点儿一样,激烈的跳个没完。
轻吐了口气,小警察手摸着心脏,试着平稳了几分情绪。
等感觉心脏跳的频率慢慢变了正常,小警察才掏出了钥匙,打开了牢门下面的投食口。
“呦,李管教,今天吃啥啊?”马老三排在第一个,低着头他弯腰扯着脖子问。
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马老三,小警察冷冷地回道:
“你管吃啥呢?撑着你嗓子塞得了!咱也不知道国家花钱养你们这帮杂碎干啥,吃饱了就他妈知道祸害老百姓。”
马老三见小警察数落自己,也没生气。端着打满汤菜的塑料盆,干笑了几声就回了屋里。
接着,六号房里的人排着队,一个挨着一个在投食口领饭。
小警察则站在门口,一板一眼地逐个看着。
大概是眼睛不舒服,等打饭到了刘二虎的时候,小警察竟然背过身子,用衣袖又擦着眼皮。
看见小警察转过头,刘二虎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
然后偷偷地,把那两根被马老三砸断的手指,塞进了投食口的夹板缝里。
断指刚一塞进夹板缝,剧烈的疼痛就让刘二虎倒吸了一口凉气。
咬牙忍住了疼,刘二虎用另一手翻起了夹板,稍微调整了一下夹板的角度。他抬头看着正背着身擦眼皮的小警察说道:
“麻烦管教你挪挪脚,你压着我筷子了……”
小警察听见后面有人和自己说话,揉着眼皮就猛地一转身。
他转动身体的同时,大腿正好碰上了仰起了夹板……
“啊!”
紧接着,一声凄烈的惨叫再一次震彻了整个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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