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妴道:“愧疚之心能维持多久,你又希望维持多久?”
“你身为儿子,希望凶手和你一样,维持一辈子吧?但是傻子,都是凶手了,又怎么会和你这个当儿子的一样?”
“倒不如,谈谈赔偿吧。”
吕良气得双眼冒火,可又心知很有道理,原地来回几步,忍下了冲上去掐死她的冲动,因为他知道真凶是黛禾,也知道自己杀不死这里的任何人。
突然,他的余光看到了张虎的尸体,问道:“赔偿?你不杀我?”
“说了相抵,就是相抵,你一个无辜人,我杀你作甚?”
吕良不敢相信:“我若是报官你杀死我爹呢?”
孟淮妴睨着他:“你尽可去做。”
吕良沉默了,且不说此事完全是黛禾一人所为,即便真叫人相信是孟淮妴指使,可官府的人也不是凭借阴谋论断案的。再加上已过去十年,很难查出究竟是不是黛禾所为,最终很可能会无罪释放。
况且,他自己也有一半责任,黛禾若是被判了死罪,那他自己呢?就有资格活了吗?
孟淮妴见他神情松动,也一并劝道:“吕良,黛禾受你父亲欺骗,杀了他,你不也受你父亲欺骗,觉得他死了自己会过得更开心吗?你们有着同样的失误,你还想报仇吗?吕良,你父亲苦心一片,难道是为了让你舍弃性命报仇的吗?”
吕良再次抱着头,一脸痛苦:“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失误?为什么不能避免,为什么……”
晏罹看了看时间,估算着官府的人就要到楼下了,他打断这种重复,道:“吕良,你究竟想如何?我们调查的过程已经十分严谨了。”
孟淮妴目光微动,想到了一个安置吕良的法子,道:“吕良,不如我们合作?”
她看了晏罹一眼,知道时间不多,不等吕良疑问,便迅速道:“你既然十分痛恨这种失误,不如就负责把这种缺漏补上。”
“我孟淮妴既然嫉恶如仇,便还会继续杀这些恶人,可我不认为需要在以后的调查里加入给人看诊一事。因此,往后若是锁定了目标,我会派晏罹告知你,由你出钱,想法子让人看诊。你说,世间有多少人,能是你爹那样?我们的调查,能有几次疏漏?”
吕良不可置信地讥讽道:“你的人杀了我爹,你还想要我帮你办事?”
孟淮妴勾勾唇:“你错了,你不是帮我办事。还不明白吗,我不会因为你一个例子,而增加一个调查项目,但我还会继续杀人——你做得到坐视不管吗?”
“我可以……”吕良很想挺直背脊说告她,但他明白即使是今日他利用感情设下的局,都还需要戚婷儿帮忙。
他是如此渺小,他做不到,于是只能无力地呐喊:“你们这些权贵,就是如此无法无天吗!”
这话很有正派的感觉,不仅瞬间让孟淮妴一方成为十恶不赦的反派,还升级成了整个平民与权贵之间的对抗。再下一步,是不是要平民集合推翻权贵,然后成为新的权贵?接着新的权贵无法无天,遇到了心存正气的正派平民,最后继续循环?
尽管翻新是很有必要的——结局注定会归于死水,过程却能给死水注入活力,但大尧建国不过五十二载,仍有活力,未成死水,他吕良,也成不了救世之主。
孟淮妴最看不惯这种一棒子打死所有人的做派,这是无能之士的狂怒。但她也没有否认,反倒高傲地冷哼一声,道:“知足吧——是我在当这个权贵!”
她又激道,“你若不愿出钱,我可以给你赔偿。”
“谁稀罕你的钱!”吕良立刻跳脚,心中已经想答应,可却还有挣扎,“我是不想和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共事!”
黛禾听到这种言语攻击,就要上前,手也微微抬起,晏罹却挡住了她,面具后的双眼看着孟淮妴,里面有一种坚定。
孟淮妴没有看向他们,反而闭上双目,对着天空张开一臂,十分满意地享受空气中回荡的这种声音,再睁眼,是对吕良的认同:“你一定要保持这种看法,千万不要对我抱有人性相关的期望。”
“你……”吕良忍不住后退一步,突然觉得这个女子有些不正常。
孟淮妴很满意他的害怕,歪过头,轻轻一笑。有一种致命的危险,但又并不激烈。
吕良挣扎过后,想着做好事,还是答应了:“你们的调查一定有问题,既然如此,就由我来负责补上你们的疏漏!”
“很好。记住,你是帮你自己办事。”
见事情竟然诡异地走向合作,黛禾有些懵圈,但也尽职提醒道:“小姐,有人来了。大约二十人,整齐有序。”
看来都是官府的人。在楼顶门后的暗卫此时也敲门五下,传递有人上来之后,暗卫便快速下楼,躲到了其它楼层之中,以免撞上官府的人。
吕良之事已解决,孟淮妴向他问道:“把张虎夫妻之事告知黛禾,是何人指使?”
吕良不解:“无人指使,我自己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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