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欠了欠身,却发现地板上满是黏腻的猩红血液,先前被一股异香遮掩,这会儿离得近了,方才发觉。

“啊啊啊~姐姐这血…这血是怎么回事?”

舞姬听闻此言,也是一惊,忙吩咐丫鬟点燃房中龙凤烛。烛光之下,大片血迹清晰可见。

惊吓之下,这娇生惯养的舞姬,心悸之下,竟然昏了过去。

丫鬟见自家姐姐昏倒,忙朝外嚷了起来。原本沉寂的春花楼犹如一块无暇翡翠碎成千万残片,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说!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方云穿着中衣,坐在外间软塌之上。内外之间的屏风早已挪去,内室地面偌大一滩血迹,看的他心头发麻!

“奴家…奴家实不知,昨夜大爷火热的紧,奴家承受不起,早早睡了,早后来就不知道……”

“不中用的废物!”

听闻此言,方云的脸比锅底还黑,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丫鬟,“你在外间守夜,总能知道些什么吧?!”

“方爷…昨夜奴婢守在屏风外,听着…姐姐和大爷缠绵到子夜时分,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不知怎么的…竟然沉沉睡去,醒来一看,只见姐姐不见大爷……”

丫鬟边磕头边说话,一席话说完,脑袋也磕破了。

“恨煞我也!”

方云手掌微微用力,手中白玉般细腻的茶盏被捏成齑粉。他冷冷看着跪在他身前的两名女子,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啪!啪!哗啦!哗啦!

方云左右开弓,两掌之下那舞姬和丫鬟都被抽到墙上,两个娇俏人儿,一夜间竟成了墙上的无辜亡魂。

“方爷息怒。”

屋内其余人等,望着墙上的惨像,像潮水一般哗哗跪成一片,一个个像是去了势的鹌鹑,伏低做小,生怕那口气喘得不对,丢了自己的性命。毕竟春花楼空着的墙多了去了,不在乎再多几条人命。

又过了一阵儿,春花楼中豢养的大夫,跪爬到他身旁,手中还拿着一根残香。

“方爷,这东西好像是迷香。昨夜怕是有歹人……”

“行了,别说了。”

方云抬手夺过大夫手中残香,放在鼻下轻轻一嗅,锅底黑的脸膛,猛然又成了茄子紫。他抬手止住大夫接下来的话,“去账房领赏,莫要多言!”

言及于此,他缓缓起身,语气阴鸷,对着众人说道:

“在场所有人都去场中领一笔赏钱,但我丑话说在前,今天的事情,我要是从外人口中听到,我杀他全家!”

众人噤若寒蝉,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莫敢不从。

离了方狂出事的闺房,又命自己的心腹打手,将春花楼四下出入口严密把守起来,没有他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外出。

“爷,那方狂少爷是不是……”

秋娘一双柔荑轻轻按在方云两侧太阳穴上,星眸深处满是担忧之色。

“唉,凶多吉少了。”

方云一把抓住秋娘的手,将其拉入怀中。他贴在秋娘丰腴的胸前,似乎只有这处温柔乡,才能让自己心中安详一分。

“方狂乃是铁面方傀幼子。方傀何许人也,乃是拜月教刑堂长老。他的幼子在我的地方出事儿,我难逃其咎,就算拜月教不说什么。漕帮上面也会将我交给拜月教治罪。”

他如此说着,神色有些晦暗,“秋娘,爷完啦。”

“爷,咱们逃吧。”

秋娘见方云这般说,柔弱的身子不由一僵,抱着方云的手,反倒更用力了,小心说道,“只要您不嫌弃,秋娘愿追随爷到天涯海角。”

“还是你最好了。”

方云将下巴抵在秋娘乌发之上,眸中闪过一丝莫名情绪,“走吧,爷到哪里都带着你。”

二人又温存了一阵儿,这才收拾了金银细软,换上一身便装,偷偷从春花楼后门溜了出去。

出了春花楼,行了一阵儿,便出了余杭城门。二人一路向西,上了方云暗中经营的一艘客船。

船只顺流而下,不消半天功夫,来到方云的一处宅子。

这宅子不大,里面只有两名老妇充作仆役。

“秋娘,方狂出事儿的消息一时半刻传不出去,咱们在这里少歇一晚,明日鸡鸣继续赶路,出江南道、入剑南道,就不是拜月教的势力范围了,咱们也就安全了。”

方云今日难得温柔,亲自替秋娘斟了一杯热茶,安抚其好生歇息。

秋娘自从委身方云,何曾被如此待过,一时心中感动。前几日心中些许芥蒂,也犹如冰雪遇骄阳,消融不见。

深夜,宅中漆黑无比,连一点火光也看不见。

方云与秋娘安歇在卧室之中。

“秋娘,休怪爷无情。余杭谁人不知道爷对你一片深情,只有你死在此处,他们才会相信爷真的死了。”

方云右手在秋娘脸上轻轻拂过,目中隐有不忍之情。他看了一阵,右手握拳狠下心肠,将一具和自己身量一般无二的男子搬到床上,转身离去,只是他转身之后,不曾见床上女子眼角沁出一滴清泪。

来到院中,点起松油火把,引燃前后宅早就备好的火油木柴。

眼见得浓烟四起,火光重重,方云不禁喃喃:

“秋娘,这处宅子和三条人命给你陪葬,望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吧。千万别怪爷,爷也是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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