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内心如此打算,再去瞧自己那最小的女儿。只见妼儿全神贯注,满心满眼皆是裴坼的身影,倒是一片痴情。

不由心下一叹,妼儿虽年华正好,却少了馥儿那份沉稳与周全,不懂事事都应顾全大局。

可惜世事无常,为了家族的利益,当下除了妼儿,也再无人选可用了。

裴坼未等到那夫妇俩的请起之音,便已自行站直了身子,立在他们面前。

双眸雪亮有神,坦荡非常地看着江承庸,开口道:“夫人骤然离世,仵作虽已断定是中毒所致,但迄今为止,尚未有确凿证据直指阮宁为下毒之人。子卿对大理寺的断案之道略知一二,故而,在证据未明之前,我断不会轻率地将阮宁交予大理寺羁押。”

裴坼话音一顿,又道:“岳父固然是夫人之生父,然阮宁同样流淌着江家的血液。想来岳父亦不愿目睹女儿蒙冤,更不忍其承受那酷刑拷问吧!”

国公夫人闻言,满脸鄙夷地冷笑了笑。

心中暗自嗤道:就凭那个低贱的乡野丫头,也配称作江家的骨血?

只是当着江承庸的面,她倒是极好地掩饰了对江阮宁的那份不屑与轻视。

江承庸虎眸一凛,声音浑厚地道:“贤婿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我儿死得不明不白,已经成了上京百姓口中的谈资。此案还需尽快结案才好,也免去我护国公府和定安侯府被人妄加议论。”

“岳父大人所言极是,子卿正不遗余力地搜集蛛丝马迹,相信不久之后,真相自会浮出水面。”

言及此处,裴坼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护国公夫人。

护国公夫人见裴坼眼眸带有深意地看着她,顿时身子紧绷,心也提了起来。

可很快她便恢复了常色。

‘他即便手段通天,又能如何?线索岂能轻易指向我?我乃馥儿的亲生母亲,这世间哪有母亲狠心对女儿下毒手的道理?’

念及此处,护国公夫人故作轻松地垂下眼帘,随手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啜饮了一口,只是那持盏之手,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而此时的江妼,脸上的神色已然僵住,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既如此,本公就放心了。”

江承庸深深一叹,语调中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哀戚:

“上一次与馥儿相见还是她出嫁之时,想不到再见已经是天人永隔。可怜我那馥儿正值青春年华,尚未育有子嗣得以承欢膝下,给予我们二老些许慰藉,便这样匆匆离去了。如何不让我们两个老的伤怀心痛啊……”

或许江承庸对他这位长女还是有些真实感情的,说到伤心处竟也眼角湿润,喉间凝噎。

“老爷,您别伤心了,馥儿在天之灵若见您如此哀伤,她也会难过不得安宁的。”护国公夫人在旁轻声劝慰,然则也轻轻抽噎起来。

“父亲母亲,你们放心,妼儿已经长大了,会代替长姐孝敬你们,侍奉你们左右,不会让长姐放心不下的。”恢复常色的江妼凄楚的看着二老,轻柔的说道。

“傻丫头,你终究是要为人妇的,怎可长久伴我们身侧,替代你长姐之责呢?”

护国公夫人速度极快地从悲伤中抽离了情绪,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又道:“不过有件事情,除了你倒是再也无人能够替你长姐达成。”

江妼自然知道母亲所说的是何事,于是羞赧地低下头来,不再言语。

江承庸也暂且收起伤感,重重一叹,抬眼向裴坼看去,语重心长般地道:“馥儿福薄,无法相伴贤婿此生终老,此乃天意难违。今日本公便做主,将我妼儿托付于你。但有一事需得言明,妼儿自幼受家人宠爱,心性单纯,往后还需贤婿多加疼惜,细心照料,方不负本公这番拳拳爱女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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