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道,眼下是没什么好谈的,双方必然是要开战的……曾经一个很想招抚他们的马中锡,已在当年早些时候死在狱中。
有马中锡的前车之鉴,陆完、彭泽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招揽义军的。
既然必定是要开战,那双方使节相见,最多是互相啐几口唾沫,战前展现一下决心,其实这也没什么意义,反倒不如先把使节给拖着,熬一熬其耐心,第二天赶走便是。
也就在当日,汉江南岸汉阳府城城头上,南和伯方寿祥正在跟知府车梁,一起打量城外的状况。
“两位大人,贼寇头着五六天就已经渡江过来,先锋人马最初就几百人,后来增兵到一两千人,盘踞在城外几个要地,其中最近的是在龟山那边……就是东北……他们驻扎之后,纹丝不动,也没出来劫掠……现在弟兄们都在猜测,他们在作甚。”
车梁闻言不由打量方寿祥,道:“南和伯,你麾下号称有五万兵马,为何不马上带兵杀出去,据守在汉江南岸?如今陆部堂的兵马已经快到汉口,你该做点事了!”
这话在方寿祥听来,不像是在商议,倒好像是在命令他。
方寿祥道:“车知府,莫非你知道贼寇突然派兵过江的意图?”
车梁道:“意图是什么不打紧,可这么一根钉子就插在那,你不把他拔了,可是有负皇恩。”
“就这么点人,暂且看来,也不像是要攻城的样子。”方寿祥仍旧是一副得过且过的口气道,“为何要管呢?坚守城防,等陆侍郎的兵马打过来,把贼寇赶走,不挺好吗?”
车梁怒道:“你不派兵出城,可别怪本官僭越了!来人……”
“别别……我派兵出城还不行吗?”
方寿祥也显得很无语。
心说我带兵进到你汉阳府城,是给你们面子,你一个区区知府就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
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我治不了你,巡抚李士实还治不了你?
……
……
当即,方寿祥派出一千多骑兵……城内也的确调不出更多的机动性部队,毕竟湖广本地的“精锐”,基本都在黄州、浒黄洲两战中消耗殆尽。
现在要去查探一下贼寇在城北的龟山干什么,只能让骑兵去。
总不能让步兵跑着去吧?
要知道贼寇的战马,那可都是大明边军的标配,谁让人家都是马户出身呢?
骑兵本来还想在天黑之前,来个突然袭击,可在他们出城后,就被城外的义军所发现,然后一路几百人的义军骑兵快速杀过来……
方寿祥手下的那一千多骑兵一看这架势,早就忘了自己的战略意图是什么,出城还不到一里地,就被人撵着回城,堪堪回城时未让义军跟着杀进来……
方寿祥没有亲自领兵,只是跟车梁在城墙上督战。
看到这一幕,车梁脸色铁青,而方寿祥则也无所谓……反正丢人的事干得多了,不在意多这一遭。
“南和伯,那得有几千贼寇吧?”车梁问道。
“没有,最多三四百吧。”方寿祥道。
车梁皱眉道:“你麾下不是有五万官兵吗?就这么被吓回来了?”
方寿祥道:“车知府,你看是不是这样,这贼寇就是想寻机会把我们给引诱出城,再伺机杀进城来,扰乱城防?你看他们这点人马,也做不了什么,我们将他们置之不理,就不会出事。做得越多,错得越多啊。”
“畏战不前!本官定要参劾你!”车梁气呼呼下城楼而去。
似乎是要回去写参劾方寿祥的奏疏了。
“这老东西……”
方寿祥看着对面已经开始点亮营火的义军营地,也在纳闷,嘀咕道:“他们要作甚?这官军主力都要打过来了,还不撤走?就到这么紧迫的地步,还要分兵来这捣乱?”
……
……
却是第二天一早。
方寿祥还在酣睡,却被部将叫醒。
“伯爷,大事不妙,昨夜贼寇有很多船往这边靠岸,城北贼营,至少已有三四千人了!好像还在挖土……”
“什么?”
方寿祥赶紧爬上城头。
远远眺望一下,果然见到义军营地的规模,比之昨日大了不止一倍。
一夜之间,好像贼寇的主力都来了。
且贼寇似在挖土填造什么防御工事,很多人都在拿着铁锹干活。
“不是说兵部侍郎陆完的兵马已快到汉口了?”方寿祥惊讶道,“贼寇于此时渡江是要作甚?莫非……他们是想一边跟官军主力交战,一边……攻我汉阳府城?”
“将军您快看,他们好像……在搭台子!”
就在此时,城头上很多士兵已经发现了异样。
当看到台子的时候,士兵们的内心自然是要发毛的,因为他们也听说过那个可怕的传闻——贼寇破黄州,就是靠搭个台子做个法,城墙轰隆一声就得塌。
“不好。”方寿祥脸色立变道,“贼寇果然是想攻汉阳府城,马上通知知府车梁,让他把城内能调的兵,一并给调过来,如果这城墙塌了……可得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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