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着清音的衣摆,有些紧张。
天知道他们神族是不是真的能够男子受孕。
万一真能,他怎么生?
得怀多久?
嘤嘤嘤,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清音抱着泪汪汪地容易,也觉得头痛。
最后还是清音去十万大山请了位巫医回来。
这位巫医是羽族,祖上也有古神血脉,只是血脉之力遗传到他,已经很是稀薄了。
巫医给容易把过脉,笑了起来:“恭喜仙君,仙君就要有小仙君啦。”
清音呆住了,容易也呆住了。
夫夫两人愣在原地,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男子有孕,可怎么生啊?”
愣了片刻,清音先缓过神来。
巫医也愣住了:“这……”
他犹豫了片刻,有些尴尬:“请问仙君,禹帝是怎么降生的?”
清音的脸色更难看了。
说真的,他和禹的关系一点儿都不好,甚至还有点儿仇。
他怎么知道禹是怎么生的!
他只听父亲说过,鲧死之后,其尸三年不腐。乃是以刀剖其腹,禹从中出。
可是这剖腹……
多痛啊。
而且容易……
他也下不了手啊。
容易已经彻底傻了。
他呆呆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片刻,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戳。
唔,硬硬的,是腹肌。
可是里面有宝宝哎。
他的!
他和清音哥哥的!
肯定超乖,超可爱!
他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就连清音送巫医离开都没有发现。
片刻,他站起来,又回到梅树上躺着去了。
他还是想吃青梅!
有孕后的容易,除了格外喜欢吃酸梅,并没有别的反应。
反倒是清音开始孕吐。
曾经令三界为之色变的邪神窫窳,在孕反厉害的时候,甚至吐到脸色蜡黄、满眼泪花。
容易这时候嘴里叼着颗腌渍到酸的让人灵魂出窍的梅子,也跟着泪汪汪地:“哥哥,当真很难受吗?”
清音摆了摆手,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三魂都要吐散了。
所以,如果不是他承受了这一切,如今就该是容易这般难受,是吗?
清音闭上眼睛,痛苦之余又觉得欣慰。
行,也好。吐的是他,至少容易不会受罪。
他这样想着,忽然胃里一阵翻涌,又抱着渣斗吐了起来。
容易慌忙将梅子塞进嘴里,轻轻给他拍打着后背顺气。
唔,哥哥真惨。
可是凭什么呀!
明明怀孕的是他啊!
他宁可自己吐,也不想看哥哥吐!
他心疼!
神族的孕期漫长极了,无休无止。
两人从江南水乡搬到了塞外草原,容易甚至都看不出孕态。
慢慢的,清音的孕吐也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容易开始变的敏感爱哭。
一点点小事,他便会哭个没完,需要清音耐心哄很久。
有时候是因为梅子太酸,有时候是因为梅子不够酸。
有时候嫌青草味太冲,有时候嫌弃周围没人,日子太无聊。
太阳升起的太早,晒化了他的露珠儿,也值得他哭一哭。
可怜清音刚刚从要命的孕吐中缓过劲来,还没等多过两天平静日子,人又陷入了新的焦虑。
他知道有孕会让人变的敏感,这不受自己控制,他没办法,只能哄着。
一连几年哄下来,清音觉得自己都快要得产前抑郁了。
容易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是不对的。
他自己也受够了自己的喜怒无常、反复折腾。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他开始无缘无故的担忧,担忧这样的自己总有一天会变得被清音讨厌,最终被他抛弃。
他的梦里,反复出现自己被推下黄泉时的情景。
清音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自己当年犯下的过错,只能每每入夜,就温柔而小心地抱着他,哄他入眠,看他沉睡。
而自己往往整夜整夜的睁着眼睛,无法睡着。
好在他是神。
神即使不睡,也不会疲劳,不会死亡。
只消一点点灵气,他就可以恢复。
他竭尽全力的安抚着敏感的容易,而不发脾气时候的容易,也愈发的似水温柔,回应着爱人的缠绵。
两人就这样在茫茫草原上,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草原上的夜晚是静谧的。
鸣虫禽鸟都陷入了沉睡,偶尔发出一两声低低地呓语。
清音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容易不在身边。
他愣了下,立刻坐起来,披上衣服出门。
如水的月光下,一人多高的牧草遮蔽了人的视线,入目全是在夜晚的微风中轻轻摇摆的绿叶,根本看不到容易在哪里。
清音皱了皱眉,心里有些慌乱:“小易,你在哪里?”
无人回答。
远处传来了悠长而又森然的狼嚎。
清音倒是不担心草原上的野狼。
容易再怎么说也是神,凡间俗物伤不到他。
他们住的附近没有其他人类,容易能去哪里?
清音有些焦躁,又找了些时候,依旧无人回应,他终于忍不住,燃起一张光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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