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一双长眉紧锁,一双手端着哭得喘不过气的稚子,适才那还算温和的声音已经冷冽了下来。

他命,“云姜,起来!”

可他到底是没有否认的。

不曾否认“那夜的好”,亦不曾否认那句“破了身子”的话。

他只命云姜起来,可云姜怎么肯呢。

她伏在那人腿上,一双手紧紧抓着那人的袍带,“我不!我不!大人薄待云姜,以后云姜还怎么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亲啊!不如死了......不如抱着孩子一起跳下马车......”

云姜多聪明啊,她哭成这样,亦是一样知道这时候要提起故人来。

谢玄天生一副好颜色,然素日总冷着脸,世人又风传魏王父狼戾不仁,十分狠辣,谁敢这么软磨硬泡啊。

从前不知,至少那魏国四美是决计不敢的。

便是那两位出身尊贵的赵国公主,她们就敢了吗?

她们也不敢。

她们姊妹二人就立在马前,定定地朝着车内望了过来。

因而谢玄几乎从未有过应付这软磨硬泡的先例,斥也不听,撵也不走,偏生又藉着故人之女的身份,不好真对她动粗。

只是眸光沉沉,声音已然重了几分,“云姜!起来!”

云姜死死地抓住他,抱住他,谢氏兄弟若再要上前,云姜便扬手去打。

赵媪怕再惊扰孩子,抱着谢砚远远地离开了马车。

可车里的孩子仍旧撕心裂肺地哭,哭得嗓子都哑了。

罢了。

罢了。

到底孩子是无辜的。

不管是谢玄的,还是萧延年的。

都罢了。

都罢了。

阿磐于心不忍,暗叹一声,从谢玄臂上接过孩子,放在怀中轻声地哄着,也轻柔地擦拭那稚子满脸的泪。

“不哭了,不哭了.......不怕.......不哭了......睡一觉吧......”

阿磐会哄孩子。

孩子本不难哄,他只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一次温柔的安抚。

那孩子很轻,身上没有多少肉。

比起谢砚来,也不知要轻上多少。

他也不会说话,不知道要叫“父亲”,叫“母亲”,什么也不会说。

但他在阿磐温软的怀里渐渐缓了下来,渐渐不再哭,往她怀里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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