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道?!”大夫人痛失爱子,伤心和恼怒一并涌上头顶,几乎坐都坐不住要昏倒,身边两个侍女赶忙扶住,“你说清楚!什么劫道?敬儿武功这么好,什么劫道的能将他伤得这般重!”

“……我们一路上没吃没喝,有卖儿卖女的,也有仗着自己有两把力气的就去抢,渐渐那些人聚在了一起,专门挑独行的,或者老弱妇孺下手,抢钱抢粮,甚至抢别人的孩子去卖……总之灭绝人性。我们哥几个也遇上过几次,但我们好歹年轻有力气,还会两下拳脚,才能将他们吓退,否则根本将二公子送回来。”

大夫人一边听着,一边气得浑身发抖:“反了反了!他们这是土匪强盗!还有王法吗?是要造反吗?!”

“夫人,您喝口茶缓缓。”大夫人的丫头白露端了盏茶送到大夫人面前,一边斜了池越一眼。

“你!你们!为何不将我儿立刻送医救治?!”肴城距离吕安府并不太远,快马两天两夜便能到,城中有医有药,她的儿子本还是有活路的!

“夫、夫人,不是我们不想,是……是肴城封了城,我们实在进不去。一直到了兆县附近的村子才寻到一位大夫,但……”

大夫人一下一下沉重艰难的喘着气,含着泪咬牙问道:“究竟是谁伤了我儿?!”

池越仿佛被大夫人凄厉的问话吓了一跳,微微颤了颤,才道:“我们也问过,但二公子好像并不认识他们。不过……”

“不过什么?”

“我,见过一个拿镰刀的,应该是那群人的头儿……我见过他杀人,那人身上的伤口与二公子的……”

大夫人一听这话立刻跳了起来,使劲向池越扑过来:“谁?!是谁?!”

大夫人是怒急了,一起身便是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白露和红霞两个丫头将大夫人拉住扶稳:“夫人!”

“我不认识那人,只听其他人称他洪爷。”

大夫人抖着手,喊道:“红霞,你去把老爷请来!去!”

蒙泊全被红霞请来,路上便听红霞将事情说了个大概,脚步越来越急促,一边遣人去告知蒙韬。

蒙泊全前脚刚到后宅,大夫人命人请的画师一路小跑地赶来。

蒙泊全和大夫人就看着画师将池越口中的洪爷一笔一笔画出来,大夫人的眼神仿佛想将这位洪爷一刀一刀砍成段。

这日黄昏时,蒙泊全留在了灵堂,与大夫人一起为蒙敬诵经,而蒙韬匆匆而来,取了画像又匆匆而去,命人速去将这洪爷找出来,将情况打探清楚。

祁霄站在院中看法师做道法, 恍然间想起琳妃过世后,西行宫里宁晚萧主持的道场。

陈、齐两国风俗全然不同,吕安府蒙氏的丧仪规矩更是独特,黑白两色的幡在风中无力地荡着,祁霄甚至听不懂法师在念什么。

宁晚萧的度亡道场让祁霄感觉平宁,好像宁晚萧的经文能让他成为一阵风,来去无踪,无所谓何处来、何处归,便是自在。

而看着蒙家的法师,同样是超度,祁霄却觉得像是在朝诵亡魂,三句五步便要叩拜,连祁霄都要被这份虔诚所感染了。

祁霄抬眼望进灵堂,香烛烟花烟煴缭绕,哽咽啼哭之声隐隐约约传出来。无论陈、齐,无论何样的风俗礼制,悼亡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大夫人此时此刻心中的恨有多深有多重,祁霄清清楚楚,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必须有人为她的儿子填命陪葬。

这一边祁霄冷眼瞧着,另一边大夫人的贴身婢女红霞趁着无人注意,将池越招到了角落里。

“红霞姐姐是找我?”

“对,就是你。”

“红霞姐姐有何吩咐?”

“我问你,你遇到二公子时,可见到了二公子身边的其他人了?”

“其他人?”

见池越一脸迷茫,红霞难掩悲戚的神色,咬着唇半晌都没再说出一句话。

“红霞姐姐是不是也有亲人在刑天关呐?”

池越的话当然不是瞎猜的,他在后宅伏了两日,才偷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昨夜白露和红霞谈话,她俩都是蒙家的家生子,而红霞还有个亲哥哥,自小便跟在二公子身边做随从。

假的蒙敬被祁霄他们送回蒙家,红霞的大哥却不知所踪,红霞正是心焦如焚。

“你怎么知晓?”

“二公子这样的身份身边怎会没有人。可我遇上二公子时,他便是一个人的。或许是半道上失散了吧。”

红霞浑身颤了颤,脚下有些站不稳,微微退了一步,半靠着墙,摇头说:“不会的。我大哥是绝不可能让二公子一人独行的。他……他定是……”

“红霞姐姐,”池越张口打断了她的话,“二公子伤重,身边没有旁人,若红霞姐姐的兄长是跟在二公子身边的,那我遇上时一定会见到,但那处四周我都看过,没有其他人,姐姐的兄长或许还活着。”

“可那刑天关……”

刑天关被屠,她大哥自然是活不成的。这事池越清楚,红霞却无法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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