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音门中,一轮明月空悬山头,四下些许空幽,些许清亮,池塘亭榭之上,一对男女彼此相拥,轻诉衷肠,清风微拂,柳丝毵毵,似在留客,似在感伤。
翌日清晨,双音门外,一众弟子并列而立,却是各人神情委顿,饱含不舍。
施音转身望向众人,道:“你们且听着,我这有句话要告诫各位。”
众人不语,只凝神静听,施音意味深长道:“常言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双音门历来主张双修,可诸位也不可太过依赖乐伴,到头来,乐伴不在身旁,反是束手束脚了自己,修为难再精进。”
众人齐齐回了声是,曲中意意兴阑珊,走上前来问道:“师傅,此次一别,你何时能再回双音门啊!”
施音故作泰然,心中也无答案,呆过许久,方道:“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日后之事,日后再说!”
声音甫歇,纵身一跃,已是冲入山下竹林之中,曲中意声音细腻,犹若自语,道:“师傅,你定要回来啊!”
却见远处,施音早已难窥影踪,门前山风徐徐,各人缄默不语,许久过后,蒋丹昭自人群行出,其后更有一马相随,只见此马通身雪白,神骏非凡。
蒋丹昭道:“师傅,徒儿也该去了。”
曲中意面有惆怅,强作遮掩,道:“昭儿,沙场之上,刀剑无眼,却也胜过江湖一般,你定要小心啊。”
蒋丹昭重重首肯,再是望向于灵犀那处,于灵犀身躯一颤,竟不敢与他对视。
蒋丹昭心中一横,提足蹬马,正欲执鞭,身后忽有一人喊道:“大师兄且留步!”
却是诸葛清光与窦倩影各自牵马,于人群中行了出来,诸葛清光望向曲中意这处,他右臂悬垂,只举起一只左臂揖礼,道:“师傅,我与窦师妹也该折回西域了。”
曲中意悠悠望来他二人这处,关切道:“如今玄灵教势力大增,其教主‘无相皇’一身通天修为,更能比肩剑门门主芈霄和少林方丈普信,五教之中,更无人可及,你二人须加倍小心,谨饬行事。”
窦倩影姿色绰约,不可方物,盈盈回道:“徒儿定时刻谨记恩师叮嘱!”
两人齐齐上马,并辔而行,出得几步,回身再道:“师傅,徒儿这厢告辞了!”
曲中意不语,二人来至蒋丹昭跟前,彼此颔首,而后三马齐鸣,嘚嘚直冲竹林而去。
门前,众人齐齐摇手道:“师兄师姐们路上保重啊!”
于灵犀这才知师兄已然离去,慌忙抬眼,却见竹林小径之上,三人已是不见了影踪,她一颗心顿时如被掏空,当真不是滋味,清瘦身影,于山风中摇摇难以自持。
跟旁,木净莲悄然欺至,伸手搀住了她的身子,于灵犀与木净莲四目相对,泪水已是滚落双颊。
曲中意虽心有不舍,却是弟子各奔前程,且为一方百姓谋福利,她也大觉欣慰。
竹林之中,三马驰骤百米,忽地分道扬镳,一人孤身向左,二人齐齐向右,渐行渐远,不见回头。
山门外,曲中意再是怅惘片刻,转过身来,却只是道:“都回去吧。”
而后,向着山门大道行了进去,众弟子紧随其后,待至山下索道处,向于灵犀、苏阳、孔婷、木净莲关照道:“你们随我来双音台,其余弟子先散了吧。”
五人行至双音台竹林之中,曲中意道:“你们师傅病情危笃,不容乐观,此刻仍是昏迷不醒,只怕并非剑伤使然。”
于、苏、孔、木四人大出所料,于灵犀道:“师傅本就体虚,是否旧疾复发,是以昏迷不醒。”
曲中意愁眉不展,道:“没错,乐师兄本元亏缺,已至膏肓,如今更受剑伤,只怕······只怕······”
曲中意嗫嚅几次,也没能说将下去,众弟子心领神会,何其感怀,木净莲道:“那可有什么办法挽救师傅性命!”
曲中意道:“我唤你四人前来,正为此事。”
苏阳道:“师傅有何筹划。”
曲中意道:“你师傅天生本元有亏,体脉无力,若垂危年迈之人,唯有少林门《金刚经》可治,我想带他前往嵩山少林寺,求取《金刚经》挽救性命。”
四人听闻此言均是一惊,孔婷道:“《金刚经》乃是少林门无上神功,更为少林五绝之首,天下武功之泰山,少林门能否慷慨相赠呢?”
曲中意面有无奈,道:“事已至此,也唯有前去一试了。”
四人面有阴翳,对师傅伤情萦怀不下,曲中意又道:“我准拟三日后启程,此次路途遥远,如今双音门又百废待举,亟待经营,这门内之事,便交由你二人勾当。”
说话间,已是望向一旁的云璎双侠,苏阳、孔婷大为惊悉,苏阳更道:“师傅,有于师姐在,却哪里轮得到我们啊!”
曲中意道:“此事我自有思量,你于师姐入门虽早,可丹昭不在,她必有乏力,净莲亦是如此,云璎镇外五星窟早已覆灭多年,想必不会有何凶险,你们不如先留在门中吧。”
于灵犀道:“师傅安排得极是,这门内之事有你们料理最为妥当,只是也有劳师弟师妹费心了。”
木净莲点头应和,云璎双侠也觉师傅言之在理,遂不强作推辞,苏阳道:“如此我二人就却之不恭了,只是我二人经验甚窘,临危受命,畀以重任,不到之处,还望于师姐、木师妹及时指摘。”
曲中意面有欣慰,道:“你们也回各自住处吧,三日后,我便同你师傅首途。”
关照完毕,已向林中竹屋行了出去,于、苏、孔、木四人微微颔首,纷纷折向山下住处。
时光荏苒,三日一瞬即过,却是乐之境昏卧在塌,仍是没有清醒,这日一早,曲中意将他负上马车,同一众弟子向着山门方向款款驶了出去。
来至山门之外,曲中意依依环过众人,道:“你们留步吧。”
苏阳道:“门中诸事,师傅无需罣碍,弟子必当亲力亲为!”
曲中意道:“你二人我自是不有多虑,却是暮池那处,你们作为师长,当勤加照料,光净大师虽将自身少林内力输送给了他,可他毕竟伤势过重,此刻仍在危机关头。”
于灵犀道:“师傅放心,师弟那里我们自会细心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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