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字三号休息室,档次颇高,凡榜前列高手才有资格入住。

楚龙烨就靠坐在这厢床榻上,一头原本油光黑亮的长发英年早白,蓬乱披散着,胡子拉碴,原本质地颇佳的衣着,脏乱不堪,上面染着已经青黑了的血渍。

他五官很寻常,既不出彩,也不丑陋,单看面相是严厉寡言的性格,妻子年轻时也只能算清秀,不知为何能生出楚渝这样的长相。

他十多年前是微胖的,在岁月蹉跎下体型变得削瘦,一如门前种的竹。

此时他两腿来回搓动着,似是在相互按摩,缓解疼痛,双臂不自然地下垂,显得两袖空荡荡的。

夜深人静,原本早该陷入睡眠的他,此时却毫无睡意,眼里沉沉含着决然,像是封锁了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

他想着,下场比赛不是在明日么?

谁会这时候敲门。

怀着这样的念头,下了床,不自然地顶起肩膀,吃力地开门。

却见一个小厮模样的矮个子站在门外。

见到他后,塞给他一包东西。

“有人托我转交给你,嘱咐你赶快贴上。”

小厮殷勤道。

“谁?”

“没说。”

小厮摇头,转身离去。

楚龙烨愣在原地,他在地下角斗场里无亲无故,唯一结识的同伴还是房内另外一名老者,怎会有人给他送东西?

莫名其妙。

他摸了摸脑门,以双臂仅有的一小丝力气摊开包袱,却见里面放着两张药贴。

“哟,这里最贵的金创贴?”另一张床塌上坐了个头戴纶巾、叼着旱烟的老者,见状惊奇。

“谁给你的?”

楚龙烨纳闷返回床上,继续搓动着刺痛的双腿,“不知道。”

“你多少也算是闯出名堂了,估计有观众赏识,知道你受伤了,贴心给你的。”

老者长相猥琐,颇有些神棍气质,吐了口烟雾,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

“老夫本事也不比你差多少,怎么就没有你这待遇。”

说着,老者叹了口气,开始自言自语,垂怜自己的身世。

“如果有沾亲带故的人,老夫也不会想不开要来这种地方。”

楚龙烨看了眼外面森黑的天色,“你也是苦命人。”

“都是命定的啊……你又是为什么来?”

楚龙烨微微摇头,话声平淡,但那老者能听出他淡淡语气之下藏着的苦涩。

“还不是因为我那不争气的儿。”

“狗屁,老夫可精通家传相术。”

老者斜睨他一眼,端详着他的面相,有些怀疑,“他真闯什么大祸了?”

“没闯祸。”

楚龙烨沉默片刻,叹息。

“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太无能。”

担不起这个家,才让孩儿自甘下贱。

老者乐呵道:“看来老夫没算错。”

“瞒着家里来的吧?最后......不怕他们伤心?”

他笑呵呵问,没直接说透,楚龙烨却能听懂。

“伤心一阵,就过去了。”

楚龙烨古板严厉的面孔浮现柔和之色,这在他脸上是极少见的细腻表情,与眼里的坚毅决然有些矛盾。

“何况,我也不想再拖累孩子了。”

“谈何拖累?观你面相,命中有一男一女两子,所生男儿可是人中龙凤,来日不凡,贵不可言。”

所生女儿......老者迟疑一下,却跳过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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