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姬妾多为小家碧玉,本就识字不多,哪里能够时常替你做私塾功课,”
“但是我家二娘却不一样,虽是小家碧玉,但是因为爷爷是个落第秀才,自小教她识文断字,若非和我阿爹相交多年,也不会将二娘嫁来我家这样的商贾之家当偏房,”
“倒也未必如此,许是自小家中清贫,许给一个门当户对的清贫之家,不若嫁来商贾之家当偏房姨娘,安享荣华富贵,”清轩笑言。
“这倒也不是,二娘平日里对锦衣玉食并不在意,只是不许旁人动她的诗文笔墨,”
“哦,她还会作诗赋文不成?”
“那是自然,本少爷虽然是商贾之家少爷,但是在私塾上老师时常对我功课上的诗文赞不绝口,四处宣扬我是堪比前朝咏鹅的诗童,但是那些诗文我是一字不通,都是二娘代我作的,本少爷本来平日里就最不喜欢这些诗文歌赋,不若跟着账房先生去学进货出货账目,二娘若不是嫁入我家,积攒下一册子诗文,在杭州城中怕是也换不来三碗绿豆汤喝……”
……
……
(三)
因为汪文口中之言让清轩断定汪夫人有重大作案嫌疑,想要和沐花颜一起上门去找汪夫人寻问一些事情,但是据杭州知府说,这个汪夫人是久在杭州城中当闲差的一个七品监察御史女儿,汪老爷因为出身商贾之家,不能考取功名,所以汪家在杭州城中虽然门庭风光,家财万贯,却难以和杭州城中的官宦之家结下姻缘,好容易三媒六聘的娶了一个七品监察御史的庶出女儿,自然是如获至宝,尊宠有加,这位汪夫人也算是杭州城中的大家闺秀,虽然确是因为爱子心切做出来在金锁子上刻别家孩童生辰八字的隐晦事情,但是要说她亲手将那三个下人婆子的孙子推入井中淹死,也确是无凭无据,若说妖言迷信害人,那每月初一十五杭州城中多少人去灵隐寺中上香拜佛,路边大柳树下的土地庙前也是日日供品不断,仅以在金锁子上刻生辰八字一事就要定一个监察御史女儿的罪,杭州知府确是没有这个胆量如此草率行事。
但是三个孩童又确是并非自己失脚掉入井中淹死,即是杭州府衙中的资深仵作也并未开口反驳清轩定论,沐花颜仔细斟酌之下还是决定先不要惊动汪夫人,设法将汪文再用果子蜜饯哄出门来仔细问一问话,若是当真有疑,最好是先将罪证寻找出来,再前去家中找夫人问话。
所以清轩此后仍然是日日在汪家门前叫卖果子蜜饯,而汪文也确是时常自己偷溜出来找清轩采买果子蜜饯,有一次荷包中的铜钱不够,汪文顺手将腕子上一个五彩结绳摘下来抵押,清轩笑言这个结绳可不值钱,因为用的并非金丝银线。
“这些彩线是二娘家中陪嫁,看似寻常,却是暹罗国特产,用来织锦裁衣在三伏天气中清凉无比,家中众人都曾向二娘讨来织锦裁衣,二娘自己也常用裁衣余下的布头剪裁一些荷包结绳这样的小物件戴在身上,这条结绳我是好容易讨来,平日里二娘对这些小物件小气吝啬的很,谁想讨要都不会给的……”
……
……
(四)
清轩和汪文说好将腕上这条结绳在自己这里抵押一晚,明日用所欠铜钱来赎,但是他知道这条结绳汪文怕是赎不回去了,因为之前在三个孩童中的一个孩童手指尖,曾经见过一条结绳上的丝线散乱缠绕,丝线颜色和这条结绳上丝线颜色一般无二,若是清轩猜的不错,这条丝线应该是凶手腕上结绳松散时一不小心缠绕在了孩子指尖,如此情形最有可能发生在凶手用沾了蒙汗药的丝绢捂在孩子口鼻上时孩子拼力挣扎的一刹……
但是没想到,春桃到案之后没用上刑就一五一十全都招供出来,那三个孩童确是她以沾了蒙汗药的丝绢捂住口鼻迷晕之后扔在井中淹死,其实她和这三个孩童的父母无冤无仇,更加和这三个孩童之间没有任何争吵打闹,在井中淹死他们不过是因为他们和小少爷汪文一样都是七月生辰,她真正想要扔井中淹死的其实是小少爷汪文,只是大夫人平日里对小少爷看管严格,家中又丫鬟下人成群,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下手,但是心中对小少爷汪文的怒火又一直难以平息,所以鬼使神差的,就对那三个和小少爷生辰都是七月的孩童下手泄愤了,因为三个孩童父母都是汪家下人,几个婆子也日日忙于在汪家后园中浆洗晾晒,那三个孩童平日里就独自在自家门前街上玩耍,而汪家下人所居房屋都是在后园墙外,门前偏僻少人,街坊四邻也少出来,自然是更加容易得手。
至于春桃为什么一直在心中厌憎小少爷汪文,甚至想要下手将他致于死地,其实只是因为这个小少爷自小贪玩成性,不学无术,根本就对诗文歌赋一字不通,但是老爷夫人又是两个极好颜面之人,想要汪文自小就有在杭州城中人人夸赞的咏鹅之才,这就必然要在他功课上弄虚作假,自己平日里挑灯熬夜做出来的诗文全数被老爷夫人拿去为汪文充当颜面,而自己却一直在汪家的深宅大院中寂寂无名无人知晓,心中对汪文怒火自然是一日更盛一日,即是专门找人去买来消除欲火丹丸也无济于事,最后终于自控不住,其实她心中根本不在意自己下手杀的到底是不是汪文,只要杀的是个活人就行,因为只有活人会将别人诗文抢来注上自己名姓,死人却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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