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段我给他选的，还不错，旁边没有太多树，落叶不多。”爷爷张望着周围，“但是有棵树比较麻烦，到时候长起来了，树枝容易往这边伸，到时候没地儿站，你要么请别人过来砍掉，要么自己拿斧子劈断。”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旁边找了出空地，拿张报纸一铺，坐下了。
“现在是新坟，不用打扫，但是以后你过来，要带上镰刀和手铲。”
爷爷继续说着，“扫墓一年一次，坟山阴气重，草木长得快，坟边的青草你得用手铲扫一遍，其他的杂草用镰刀割掉，对了，别忘了戴手套，那种厚的，干重活用的手套。”
“打扫完之后，就先用硬毛笔和红油漆，给墓碑上刻着的这些字重新上色。”
“然后准备供品和纸钱、祭香……”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教着顾琢该怎么扫墓。
以往，这些事情都是大伯、父亲他们去做的，而顾琢这些个小辈就在旁边玩，当然了，偶尔也会搭把手，但大人们总是会嫌他们碍事，让他们走开。
“你大伯一家肯定会帮你，但是你自己也得学，也得会。”
爷爷坐在那里，看着顾琢蹲在墓碑前，涂着字，“当年你祖父祖母走得早，你老叔走得比他们还早，我就是一个人上山，给他们三个扫墓，还有你老祖宗那一代扫墓的。”
说到这里，他眼里满是追忆，“那真是，唉……”
“扫一天都扫不完呐。”
“我当时好像也就刚二十，这边扫完了，去那边扫，从早忙到晚，午饭都是在山上吃的，但没办法，那代人就剩我一个了。”
说着，他还抹了抹鼻子。
顾琢没敢看过去，免得落了他老人家的面子。
不过很快，他就闻到了烟味。
很刺鼻。
虽然在现代，香烟已经是比较常见的东西了，但他还是喜欢自己买烟草，用烟纸一卷就抽起来了，比较老古董。
在顾琢的印象里，父亲说过他几次，说这样没有滤嘴，不健康。
老人家很固执，但也很松弛，回着‘我都抽烟了，我还管健不健康。’
坟前安静下来，顾琢把墓碑上刻着的字重新用油漆染红，又开始从袋子里拿出供品，又把祭香插在两个白萝卜片上，放在石碑前。
虽然以前没干过，但他做起来还是挺熟练的。
等到把香燃上，顾琢也找了张报纸，坐在爷爷旁边。
“懂事了。”
爷爷一直瞧着，见他坐下了，用枯瘦的手掌抓着他的手，“在学校里，有没有什么女生喜欢的，有就赶紧追。”
“我听你堂哥说，你现在挺厉害的，应该有很多人喜欢吧？”
“挑个合适的，处个对象，等到将来年龄到了，就赶紧结婚，这过日子还是得两个人的。”
顾琢有些无奈，但这坟山安静，现在他们爷俩就铺个报纸坐在这里，倒确实是有点孤苦伶仃的感觉。
感觉归感觉，他年龄摆在这里。
“爷，我才十七。”
顾琢提醒道，“你这可是鼓励我干坏事。”
“什么十七，都十九了。”
爷爷摆摆手，“我们那会儿，就你这个年龄，早都结婚了。”
他论的是虚岁。
这边老一辈人都这样，按虚岁算的。
“你长大了，懂事了，是好事，但也不是好事。”爷爷转过头，看着他，“过年那会儿，你来家里吃饭，其他人热热闹闹的，你一个人坐在那里，我瞧见了。”
“人不能一直一个人的，要是能找的话，你还是得找个人的，能陪你身边，陪你说说话。”
“有些话，你跟你大伯不能说，跟爷爷奶奶也不能说，但你以后可以跟你媳妇说，你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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