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剑影交错,火花四溅,金属碰撞之声响彻宫殿。不过数十回合,轩辕灵均便将阎傲天擒住,长剑稳稳抵在他的脖颈之上。

阎傲天却仍倔强着叫嚣道:“轩辕烨,你这伪君子,害死我阿姐,害死叶宸和小明华,本君就是死,也会变成厉鬼,让你不得安宁!”

天帝冷哼一声,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哼,活着的时候都斗不过本尊,死了也就只能做个窝囊鬼。”

灵均眉头微皱,轻声问道:“父神,此人要如何处置?”

天帝面色阴沉,长叹一声道:“灵均啊,本尊如今灵力全失,恐时日无多,不久于人世。你我父子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为父如何能放心,留你一人在世上孤苦无依?”

见灵均面色凄切,天帝语锋一转,又道:“听闻,魔界有一种功法,可以将他人灵力转移到自身,为父本不想做这等不光彩之事,只是实在不放心我儿,如今六界动荡,人心浮动,哎,为父还未看到你娶亲生子,实在不甘啊!”

灵均微微叹息,似有千般无奈:“此人也是奸邪之辈,无需受正道规则束缚,父神尽管吸收此人的灵力,孩儿为您护法,定不会让他人知晓此事。”

天帝欣慰,抬手轻拍灵均肩头,似带着无尽的慈爱:“好,得此佳儿,为父甚慰!”

说罢,天帝双手快速掐诀,指端光芒闪烁,如灵蛇舞动。阎傲天只觉自身那磅礴的灵力化为条条银白光带,盘旋着朝天帝奔涌而去。天帝周身气息流转,丝丝缕缕的灵力不断没入体内,原本霜雪般的白发,以惊人的速度自根部开始转黑,不多时便已乌黑如夜。

再看阎傲天,他面容迅速失去光泽,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身形摇晃几下后,终是无力地瘫倒在地,头顶的乌发也在眨眼间变得雪白一片,宛如霜雪覆盖。

天帝舒展双臂,深吸一口气,好似在享受着重生的喜悦:“这种充满力量的感觉可真好啊!”

灵均见天帝神采焕发,俯身拜贺:“恭喜父神恢复灵力。”

天帝神色悠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灵均的肩头,蛊惑道:“灵均啊,你不愧是本尊的好儿子。此刻,为父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否愿意再借一物给本尊啊?”

灵均恭顺回应:“但凡儿臣所有,父神尽可拿去。”

天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果真没白养你这些年,如今,也该是你回报本尊的时候了。”

说罢,天帝的手猛地一转,如铁钳般死死掐住灵均的脖颈。刹那间,灵均体内的灵力犹如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强行牵引,化为汹涌光潮,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周身经脉破涌而出,顺着天帝的手臂疯狂灌注进天帝的身躯。灵均周身气息紊乱,衣袂狂舞,脸上满是痛苦与震惊。

灵均双眸圆睁,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为什么?父神为何要这般对我?”

天帝面容冷峻,语调阴森:“为什么?哼,当然是那魔君的力量尚不能满足本尊所需,本尊渴望更为强大的灵力,而你,便是这现成的源泉。”

灵均身躯颤抖,眼中惊惶与不解交织:“可是,我是您的儿子啊,我已是您唯一的亲人了!”

天帝冷哼一声,神色愈发狰狞:“哼,本尊的儿子?你不配!朱绾绾那个贱人,婚前便与人私通,珠胎暗结,竟然妄图玷污我天族血脉,本尊留着你们母子性命,一则是为避免风波,沦为六界笑柄;二则是为了牵制朱雀王与凤族。自新婚之夜起,本尊便给那贱人施了‘忘情咒’,留下你这孽障,不过是在等待今日!”

此等隐秘之事,如晴天霹雳,直直劈入灵均心间,震得他神魂俱乱。

往昔在这九重天所受的种种磨难,那些被欺凌、被羞辱的日日夜夜,他都咬牙默默忍受,只为有朝一日能得到天帝的垂怜和认可。如今,却惊觉这一切皆如梦幻泡影,瞬间破碎消散。

灵均的心,仿佛一瞬间坠入冰窟,又冷又疼。

“哈哈,原来如此,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的笑话。”

他双手无力地垂落身侧,如失了灵魂的木偶,心如死灰,放弃了所有挣扎。

阎傲天心中如雷轰顶,呆立当场。原来那轩辕灵均竟是自己儿子阎青的遗腹子!

阎傲天脸色阴沉如墨,突然,他如疯魔乍起,猛地抓起地上的无名剑,身形暴起,那长剑如电芒闪过,自背后径直刺穿天帝胸口。

天帝受此重创,双手本能松开,刹那间,原本被他吸纳的灵力仿若被一股强大的牵引之力拉扯,化为璀璨光流,从天帝体内倒涌而出,须臾间便重新没入灵均体内。

天帝瞪大双眼,死死盯着胸口的长剑,满脸的不可置信与不甘,声嘶力竭地呐喊:“不,不!本尊的灵力,怎会如此!本尊是这六界的主宰,大业未成,尚未六界一统、乾坤独断,本尊绝不能死……”

然而,两次灵力的强行剥离,天帝的身躯早已脆弱不堪,反噬之力如汹涌潮水将其淹没。只见他的身体开始缓缓虚化,点点光芒闪烁,犹如风中残烛,在无尽的惊恐中,身形渐渐化成尘埃,飘散在天地之间。

阎傲天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心中酸酸胀胀,“原来,你是我儿阎青和朱雀公主的孩子,怪不得你会魔族的术法,造化弄人啊,兜兜转转,是非曲直,本君活了一世,糊涂的时候多,明白的时候少,如今大限将至,终于可以去见阿姐和青儿了!”

人生如戏,他们都是被命运戏耍的人。

灵均俯身在他身边,听着他喃喃自语,“青儿,你说的对,绾绾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为父同意你们的亲事了,我这就去请阿姐给你们主婚,咱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阎傲天的手缓缓垂落了下来,灵均的心中冰冷又绝望,他生来就在虚伪狡诈的九重天,阴谋诡计、残酷冷漠,是他目之所及的生存法则,渐渐地,他成长为他们中的一员,他以为只要爬到那至尊之位,世间万物皆可掌控。

伤人者,必自伤。

回首此生,又何尝不是一场空?年少时,受尽折辱,他一路隐忍着向上攀登,为此不惜与虎谋皮,他曾满心期待的父子亲情,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他一次次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一次次辜负了那个守护他的女孩,而那个如皓月般皎洁的少女死了,死在她刚刚行及笄之礼的花样年华里..........

曾经,上天让他选择时,他不要,

如今,他想要珍惜时,却再无相见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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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游宫中,花木繁茂,葱茏翠郁。紫藤花如紫瀑垂落,串串花穗顺着窗棂蜿蜒而下,花叶层层叠叠,相互交融,恰似天边的云霞被裁剪下来,披拂在这宫墙之内。

灵均站在窗边,眼前仿佛看到一位明媚的少女,静坐在紫藤花窗边,手捧书卷,专注而认真。微风轻拂,紫藤轻摇,几缕淡香萦绕少女,偶有花瓣飘落书页,灵动而温馨......

他在这紫藤花畔呆坐整晚,面前的菱花镜微光闪烁,映照出往昔种种不堪回首的经历。他眼睁睁看着那不堪往事一一浮现,悔恨如毒蛇啃噬灵魂。

翌日,曙光破晓,阳光透过花枝缝隙,洒下片片斑驳的金色光斑。

宿光星君上前,轻轻扣门,低声禀告道:“殿下,时辰已到,天帝陛下的丧仪,还请您前去主持。”

只听门“吱呀”一声,缓缓从里面打开了,宿光星君正要上前继续禀告,抬眸间,惊见灵均的一头乌发已如霜雪般苍白。

宿光星君微微张嘴,灌了一嘴的凉风,牙齿打着颤,道:“殿下……还请节哀……多多保重身体才是啊。”

不远处的几个小宫女,瞧见推门而出、白发苍苍的灵均,顿时交头接耳,轻声赞叹:

“灵均殿下这般仪表堂堂,又至纯至孝,竟因天帝之故,一夜白头,实乃孝心可嘉.....”

“灵均殿下即将继任九重天天帝之位,日后不知六界之中哪位神女,有此福分,可入主凤仪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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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均仿若未闻,只是缓缓踱步,在宫道上踽踽独行,独留那紫藤花在窗边依旧绚烂,似在无声诉说着这九重天中的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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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阙天帝驾崩的消息,很快传到四海八荒。

有传言称:天帝重伤不治,药石无灵,以至于身死道消....

亦有传闻:魔君阎傲天孤身前往天宫,与天帝同归于尽.............

还有的揣测道:天宫太子弑父杀君,抢夺天帝之位,毕竟谁是得益者,谁的嫌疑最大嘛!.......

诸多五花八门的揣测,直至三月后的新天帝登基大典落幕,方渐渐平息。

九重天易主之后,悠悠岁月,六界终于渐渐恢复了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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