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屋中烛火幽幽摇曳。
小梨花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梦境中,金莲花光芒四射,它刚将那熟透的赤色莲子吞入腹中,就有一双染血的大手猛地将它擒住,那人面容隐匿在阴影里,虽看不清长相,他却穿着一身染血的白衣,几步走到桌边,将它放在一块案板之上,另一只手高高举起一把锋利的短刀,欲将它开膛破肚,它在那人的手掌中拼命挣扎,却终归是徒劳,但见那人手起刀落,刺啦一声,鲜血溅了满地。
它从梦中醒来,冷汗湿透了身子,黏腻得难受。它心有余悸,坐在金莲花上大口的吐着气,带着几分幽怨的眼神,抬眸朝那床榻之人望去,见那人正安然沉睡,方将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放入肚中。
它低头看了看那金色的莲蓬,莲子绯红,灿若云霞,显然成熟在即,它叹息着心道:此物虽好,性命更是要紧!
小梨花心头突然涌起几分沮丧,三百年来,它未曾离开过亲人半步,是以,兄妹二人并未将那最简单的传音之法传授给它,如今遇到变故,倒叫他们寻觅不着自己,它端坐在金莲蓬上,无比虔诚的的画一只“传音蝶”,期望它能捎去自己的信息,可惜事与愿违,几次三番,均已失败告终,它锲而不舍的一遍遍的摸索着,一时竟忘了时辰。
不知不觉间,窗外已是天光大亮了。
有人在门外轻声呼唤:“十七师兄,大师兄请您过去议事!”
曲天问起身,走到那金莲花边,见那果子精还在酣睡,浅笑道:“今日我与大师兄前去拜访几位掌门,商量云巅之战的细节,至晚方归,想来你定觉得无聊的很,不若今日你就在此休息,待睡足了,便将那清心诀好生背熟。”
他伸手轻拂了一下小梨花头顶的叶片,接着将那金莲花整个隐去,又连设了三道结界,方放心的出门。
叶清宇循着小七的一丝微弱气息追到云巅城,却发现,不知为何,今日小七的气息突然间全无,此刻他立在院中,看着头顶的一只飞鸟掠过,满心困惑。
“雁过留痕,小七自那日离开后,我们一路追踪到云巅城,怎么今日突然没了气息?”
叶清歌凑过来,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五哥,小七会不会有危险?”
叶清宇掐算一番,安抚道:“小七命星闪烁,想来暂时安全。许是被人设了结界,掩去了本就微弱的气息。”
叶清歌顿时紧张起来:“小七可是被人禁锢了起来?听闻凡间:多有人干着吸人精元、挖人内丹,用来提升法力的勾当,小七莫不是被那坏人抓住了?”。
“六妹莫急,明日就是云巅之战的初赛,这天下的修仙门派齐聚在此,若小七被其中之人控制,只要他离我们百丈之内,我定会感受到它的气息,到时再设法将它救出,定会事半功倍。稍后,我们便去准备一下,今日便上那清虚门,递上拜帖,预备参加明日的云巅之战。”
“这倒是个好办法!”叶清歌点头,又道:“五哥,我这就去准备参赛之物,只是我们师出何门?”
叶清宇的目光落在院中的一棵梨花树上,有些迟疑:“梨鹤轩,你可还记得?我偶然提过,若日后仗剑走天涯,便以此为名,不知小七是否还记得?”
叶清歌略怔了怔,兄妹俩人又商量了些细节,便各奔东西,分头准备所需之物。
待到傍晚时分,曲天问仍未归来,小梨花吃光了他留下的百花蜜,百无聊赖地在金莲蓬上打坐,突然一团红光将它全身包裹,屁股下有个硬硬的东西一点点的将它拱起,它煽动着翅膀飞身而起,眼中一丝神采闪烁,心情抖的大好。
那赤色的莲子成熟了!
它张开嘴巴,一口将那莲子吞下,顿时一股暖流涌入腹中,在心胸间微渧后化开,继而暖意溶溶涤荡四肢百骸。
它正悠闲的闭着眼睛回味着那莲子的滋味,却不知这千年灵力需要循序渐进的灌入,这般囫囵吞枣、生吞活剥,定要受一番煎熬。
它突然感到自那丹田之处袭来一阵疼痛,火灼般难忍,且熊熊烈火越燃越旺,似要将它炸裂一般。
它在结界里不断的横冲直撞,自己的身体也越发透明,最后只剩下一圈淡淡的光影,终于结界破裂,它在暮色里,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越飞越远。
彼时,曲天问正跟着师兄弟们,拜会清虚门掌门-沈鹏,突然感到胸口猛烈一震,他匆忙起身,恭谨施礼道:“沈掌门恕罪,晚辈有急事,需得立刻前去处理,改日再来赔罪。”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他疾步出门,腾云而去。
苏翌沉着脸,看着他的小师弟一路疾驰而去,眉头紧皱:明日便是决战了,这般慌乱又是为了哪般?
沈鹏尴尬一笑:“曲少侠真乃性情中人啊!”
季樊怒火中烧,冷哼道:“十七师弟也太放肆了些,这般目无尊长!待他归来,大师兄定要严惩,杀杀他这傲慢无礼的性子!”
沈鹏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他既有事,随他去吧,这般随性洒脱,倒有几分我年少时的影子。”
师傅和大师兄偏心些也就罢了,怎么连这沈掌门也这般偏袒他?
季樊脖颈一梗,犹自不服,正准备大义凛然一番。但见苏翌挥了挥衣袖,阻止他道:“此事做罢,休要再提,回头你将今日商议之事告知他便是!”
季樊无奈的皱了皱眉,眼带幽怨的朝着曲天问离去的方向瞪去,不经意间,瞧见那殿外石柱之后,有一身穿绯衣的婀娜女子一闪即逝。待定睛去看,哪还有那人的影子?他不禁揉了揉眼,怀疑是否自己眼花看错?
夜色渐浓,大地仿若蒙着淡灰轻纱,影影绰绰。
几个黑衣人从远处叫嚷着追赶着一名蓝衣女子,声音越来越近。
小梨花生怕再次被人捉去,强忍着不适,将自己几乎透明的身体,隐藏在一旁比人还高的芦苇丛中。芦苇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它一动不动的蹲在原地。
黑夜漫长,有风呼啸着从耳边刮过。
借着月色,小梨花瞧见为首的黑袍男子,用剑尖挑起蓝衣女子的下巴,端详一番后赞道:“这双眼睛倒长的极好,如清泉一般。”
见地上的女子面露一丝轻松之色,他瞬间狠戾起来:“区区凡人,也敢像她?”
地上的女子猛地一凛,害怕与惊诧,让她身子抖如筛糠。从记事起,人人都道她长着一双灵动的眼睛,自己也颇以为傲,怎料今日竞因这双眼睛命悬一线?她眼中的光亮一霎时黯淡了。
黑衣人手腕一转,一股黑烟冲她眉目而去,顷刻间,将那一双美目挖出。
那地上的女子失了眼睛,疼的伸出双手胡乱去抓,凄厉哭喊:“你们是谁?为何要挖我的眼睛......”
黑衣人一双墨般漆黑的眼里,有着黑沉的阴郁,他嫌弃的甩开被她抓住的一角衣袖,旋即一剑刺向她的胸口:“长的像她,便是你最大的罪过!”
黑衣人首领收剑入鞘,转身吩咐了几句,两个黑影跪在他的面前应道:“属下定不辱使命!”
眨眼间,黑衣人裹挟着一团黑烟离去。
小梨花望着倒在地上的女子,满心感伤,不忍她曝尸荒野,展翅飞上前去,施法将她掩埋,不知她姓名,便在那土堆上方插了根小树枝,以作纪念。做完这些,正想离去,却在女子刚才躺倒之地发现一个小巧的卷轴,打开一看,却是一副女子的画像,画中的女子姿容倾绝,神情恬淡,身上更有一股藏不住的超然气质席卷而来。
它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画中的女子,一股亲切的熟悉感袭来,耳畔似有人在轻声呼唤:“皎皎,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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