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是不错。那我再问,这个冲突点是否会对最重要的现有事实产生影响,是否会冲击到格洛私藏冬日之画,并以此进行胁迫的事实;是否会冲击到艾玛不听上级指令,私自放走格洛的事实。”
瑞丽卡住了口,深思熟虑了一番,沉默地摇了摇头。梅梅尔相当满意地露出微笑,为这位年轻人能够懂得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感到愉悦,转过身来,再度看向艾玛,说道:“请继续你的陈述。”
“我之所以知晓冬日之画的存在,是因为席勒曾向我索要该物品,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格洛先生有可能持有该物品。在打斗之后,他向我坦白此事,但没有立刻交给我,而是在返回的路上,以此为威胁,迫使我放他离开。”
“稍等一下,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及时将冬日之画收回,这类物件不应该放在一位编外人员的身上。”
“格洛先生和霍夫曼先生,”艾玛有些犹豫不决,不知是否应该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再三揣度后,还是决定说出口,因为她不想昧着良心说话,“他们是关系相当好的朋友,在一起已经十年了。这幅画是唯一能让他握在手里的遗物,因为,不久之后,霍夫曼先生的屋子就会进行彻底的检查,所有的物件都会被回收。
这样的话,格洛先生一点可以念想的东西都不会有了。”
“个人感情理应置于组织利益之下。”瑞丽卡罕见的面露严肃地说道。
“我原先认为这件事不会产生妨碍。谁能知道,谁又知道,格洛先生竟会如此偏激。”
“冬日之画是寻常人难以毁坏的,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为何还能受格洛蒙骗。”梅梅尔径直插入话题,打断了瑞丽卡的问话,询问道。
“我未曾想过格洛先生发自真心地想要逃离调查科,只想先答应着,稳定他的情绪,再说服回来。只不过,格洛先生没能给我这个机会,扔下画便跑进了医院,没了身影。”
“你的出发点就是错误的。既然梅梅尔先生要求你将格洛带回来,就应该确切地做到这件事。”瑞丽卡重新夺回话语权,严厉地指责道。
“格洛先生,他是一名中期的老年痴呆症患者。”艾玛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双手颤抖着,“他能干些什么,做些什么?他甚至连霍夫曼的家都不记得在哪里,他已经近乎步入死亡。
还他自由,这是基于理性的道德判断。
门之栓不是自诩为人类的正义斗士吗?为什么一个如此显而易见的可怜老人却坚持不放过,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放肆!”梅梅尔眯细了眼,咆哮得如同龙卷呼啸,洪亮的声音在厅堂里回荡,思考得正出神的赫尔俊被吓了一跳,脖子往回缩了缩,不敢大声呼吸,“被告人,注意你所说的话,倘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犹如悬在头顶的利刃般的愤怒所震慑,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良久,瑞丽卡这才发现刑事庭失去了活力,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出言。为此,她身先士卒地说道:“既然如此,你是承认了自己有意放跑路德·格洛,对吗?”
“没错。”艾玛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后,又补充道,“我承认自己出于良心的召唤而放跑了格洛先生。”
艾玛的这句认罪宣言驱散了刑事庭内的沉重氛围,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为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而欣喜。
梅梅尔翻阅卷宗,查看五月四日发生的事情,抚摸光滑的下巴思考着接下来应该如何对付艾玛;
瑞丽卡在发言提纲上记录下艾玛的认罪发言,并在一旁写下有关于高级调查员的自主权的具体内容;
赫尔俊拿起了不知何时滚落到桌角处的笔,写下了艾玛认罪的事实;
陪审员们左右交谈着,为自己能够早一点离开而拍手称快,他们原以为艾玛会是根难啃的骨头,竟如此轻易地认了罪。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良心毫不关心,除了艾玛自己,她站在被告席上,面上分辨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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