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浮生事,苦海舟

梁府书房,灯火摇曳,气氛凝重,梁衍拿着吴三的供词陷入沉思,几名心腹门客也肃然静坐,屏息凝神。

那场红丸仙丹引发的巨震已过月余,近来民间却流传开一个说法,就是这场“罢朝案”是圣上因不满东南官员提出的“轻徭薄赋、休养生息”的减税之策,暗中调换了修士进献的仙丹,以此为由发起的一场清洗运动,目的就是打击一众体恤民生的清流,同时任用梁衍这样的酷吏,欺压官员,建造卫所,监视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涸泽而渔。

梁衍几乎被气笑了,如今东南的土地,少则十之三四,多则十之七八,都在当地地主乡绅手上,种地的绝大部分都是佃农、雇工和家奴,真正的自耕农比例很低,且百姓受那些鱼肉乡里的地主乡绅盘剥,远远胜过朝廷的课税。这减税,减的是谁的税,而减下来的税,真正能到百姓手里的又有几许?只怕结果会是更进一步的土地兼并罢了。造出这种舆论的,想来多半就是申家钱家封家那些人,而这种论调居然能在民间广为流传。自己以前跋扈的时候倒也罢了,现今这一腔孤勇、殚精竭虑、为国为民,却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为酷吏。而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好容易经营起来的沿海卫所,既招抚了海匪,又稳固了海防,还增加了耕地和粮食,却被民间说成是藏污纳垢之地,暗藏祸心之举,实在是啼笑皆非。

“这份供词你们怎么看?”梁衍阴沉着脸问道。

“我以为,应当立即去申府拿人,打申长凯一个措手不及。”

“可这是一份孤证,且只有人证没有物证。如若我们拿了那薛管家,他矢口否认,更甚这吴三到时临场翻供,说是被屈打成招,可如何是好?”

“反正在他们嘴里,梁大人都已经是酷吏了,不如真就严刑峻法,让吴三和薛管家咬出更多的人,拔出萝卜带出泥,把那帮颠倒黑白的家伙一锅烩掉。”

“还是不妥,别忘了申家可畜了上千家奴,如若我们去拿人时,家奴被挑唆起来闹事,再出点人命,到时候别人没拿着,还添个欺压百姓、激起民变的罪名。还是要从长计议!”

“二位,你们怎么看?”梁衍沉吟片刻,转头问佩剑立在身侧的姜望舒和符苓。

姜望舒道:“几位清客相公话都在理,且申府上来了不知名的高人,神秘莫测,我们贸然出手,恐难万无一失。所以愚以为,人一定要抓了来审,不过不一定要我们出手。”

“你意思是?”梁衍思索道。

符苓眼睛一亮:“找叶忠叔叔帮忙,让建业的内卫出手,他们擅长情报和巡查缉捕,可以趁那薛管家外出的时候,府外拿人。拿了人就直接让内卫审,到时候和吴三的口供交叉印证,就不是孤证了。再万一了,那薛管家还是嘴紧不肯招,内卫府的行事申长凯却也奈何不得。”

“也好,我这就修书一封。最近京城的事,内卫府拿了不少官员和太监在审,叶忠他一定是夜以继日案牍劳形,我们这种地方上的小事,恐怕很难顾得过来,所以要劳烦二位亲自去趟京城!”

姜望舒笑道:“也好,顺便去给他们府上也设个护卫结界。”

原来自上次那不明女子夜闯梁府后,二人便将梁府原有的防妖魔鬼怪结界改为护卫结界,须凭腰牌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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