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亚日点头回应道:“都好了。”

杨彦之说道:“贤弟,要不我们把房间整个都看看?”葛自澹点了点头。

三人出了葛自澹的房间,就往谢明宇的房间去,见谢明宇房间里正乱,尤其是衣柜又重新摆了一回,腾了些地方出来,看来是要另放一些东西了。葛自澹显然是看明白了,对谢明宇讲道:“明宇,却不慌这一时,赶后面有空了再弄也不迟,时间还长,不差这一会儿。一时也不会有什么客人来,而且想必日后除了杨兄,也不想有其他什么人会过来。不然的话,完全可以租个像样点的房子,何必费这事?”

谢明宇听后,点了点头。几人帮着把其它家居归置整齐,直到归置完毕,门窗全开才罢手。谢明宇当先退到门口,往室内上下左右的四处看了看,点了点头。于是三人又从屋里出来,就都往楼上去了。亨亚日噔噔的紧跑了几步上楼,当先推开了门,推至大开才罢手,房门当初也只是虚掩着的,然后这才转身迎着几人进了屋。

屋里的布置和楼下没什么分别,谢明宇进屋后,帮着把窗户打开支好,又把衣柜这些柜门都打开。亨亚日有些脸红,人小力亏,他也只是把书桌整理了一回,衣物简单的叠了下,就放在了衣柜里,有些甚至是连着包装就直接放里面了。杨彦之却是眼尖,见书桌上除了放有二本书外,就是墨水和墨水笔,而他送的两样礼物赫然连着木盒也还放在一旁。几人看了一遍,只顶楼的灰尘比楼下要大一些,但潮霉的情况却又要好上一些,各有利弊。只不过在顶楼,打开窗后,可以望的更远,可以远远看见西边的一小片平坦的楼顶。除了亨亚日房间之上这一处是阁楼外,西边那屋子只是一块平整的楼顶,并没有设阁楼,看来也是偶尔用来晾晒一些东西用的,却是很实用的设计。只这时在那处楼顶吹吹风想来也是美事,甚至亨亚日想到了先生,他是不是就可以找到一个往日难寻的打坐地方了呢?这同样的也没什么人叨扰。这里房子的布局好像都是一样的,有意的话,别人家的楼顶也可以看到这里楼顶的,所以白日里打坐。万一有人看到,会让人感觉有些奇怪,不过夜晚就无碍了。

几人也看了一回,正准备下楼的时候,听到楼下阿生在叫几人下来用餐,于是大家就鱼贯而下。

一楼的餐厅和客厅是混用的,平时待客,餐时用餐,都是同一张桌子,同样的几条长几凳,简洁又不多占地方,这却也是数千年来形成的智慧,比专门用座椅确实更方便又更可容下多人。几人下楼时,油灯已经点上,就着灯光只见饭菜都已上了桌,余人都在等他们。

几人赶忙近前,谦让着让沈阿爹夫妻二人坐在了上首的长几凳上,其他人都分在两侧坐下。葛自澹与谢明宇坐了主位一侧,杨彦之和亨亚日坐了客位一侧,轮到阿生时,他却说要去陪明顺,说什么都不肯上桌来。

杨彦之说道:“那你去陪明顺吧,把些酒菜都带一些,只是不可让明顺喝多了。”

阿生赶紧回道:“杨爷,我知道了,那边酒菜已经得了的。”说完,和几人拱手一揖,就告辞出门去了。

葛自澹知道杨彦之平素的情况,别看他对着自己这些人总是陪着笑脸,那也是傲气的很,一般人他也看不上眼,最多只是简单的应承下。大佬们自然不屑和小弟们手把着手来谈心,不论是谁的小弟,说了些客气的话,你做小弟的真要是当了真,真觉得自己和大佬们也差不多时,就真是命不久矣。总说人要有觉悟,认清自己,认清现实,不过这何其难也,就是因为认不清才会酿成各式各样的江湖传说。

几人坐定。谢明宇见桌上放着的是个酒坛,就起身打开了酒坛的封口,一望之下却是米酒,端起那坛装的米酒给一众人都斟上,轮到亨亚日的时候,稍稍迟疑了下,只听葛自澹吩咐道说:“给他些茶就好,即使是米酒,小孩子也不适宜喝,成年了再说吧。”

谢明宇得令,这下就只剩自己这边了,给葛自澹也斟好后,见那上菜位正空着,索性把自己的餐碗都移了过去,自己也坐了过去,别人也都没有拦他。

这回却是葛自澹率先端起酒碗,对众人说道:“今日就着阿婆的饭菜,杨兄的酒水,在这里先谢为敬了。大家的恩惠我们铭记在心,以图日后再报!我先干为敬。”一仰头,一碗酒水下肚。

众人回应后,又忙招呼葛自澹坐下。却是沈阿爹开口说了话:“葛先生却是过了,我们两个老货都是粗人,不懂那些个的,只是我们也从不做那些蒙骗之事,那些都是坏了良心的人才会坐的事。你们肯过来住,又不白住,我和老婆子的心里是念着你们的好的,我们往后就互相担待吧。人老了,难免啰嗦、邋遢,你们也不要见怪。”

这时,杨彦之开口了,他说:“葛兄,细末小事,不足挂齿,兄弟情义,来日方长。”葛自澹笑着点了点头。

酒喝了一轮,大家喝酒吃菜的,只听沈阿爹又开口说道:“我祖上是海上过活的,父亲早殁,只留下了这祖产和我孤儿寡母的。少不更事时,跟着人信那西洋天主教,这才在少时学会了裁缝的手艺,改了这行当,而这以后也仰赖这门手艺来奉养老母、结婚生子,养活一家人人口。信教时,人说诚实、为善、多助、祷告、戒贪、戒色、戒酒等等这些个吧,所以我们平常时也不喝酒的,逢年过节的只是喝些米酒,讨问了几回,多说米酒不算酒,主要是要我们自持,不要贪杯成瘾、误事,这是对主的大不敬。”

众人这才对沈阿爹饮用米酒之事解了惑,这也算得上是桩好事,对这西洋教会对教众的影响也是感到惊异,另外也不知阿婆是否信教,只不知还有其它什么讲究没有。不过大家因此对宗教之事加深了印象,对这种信仰是好还是不好各人的心思也并不一样。

吃喝了一会儿,沈阿爹又说道:“各位老爷、少爷,我们老两口是已经饱了的,就先退了,这样你们也能自在一些。我们出去串串门,你们吃好以后,桌子就留着让老婆子回来收拾就好。”众人谢过,沈阿爹夫妇出门去了。

这下屋内余下的四人都是自己友人,虽早先也不以为意的,只这回顾忌少了不少,大家也都自在了一些,就连葛自澹这一向自制之人,也多喝了几碗。只米酒、黄酒等等这些往往都不是待客的正酒,可能是过于家常了些,不够正式。一般在家里待客,主人家都愿意把家中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客人,家中一时没有的也会想办法购置回来。再说也有可能是人们有样学样的,古老流传的,尤其是上层人家待客、聚会的都是用的白酒,有关这酒的文化,诗词歌赋也在所多有,也往往给人们造成一种印象,或只有白酒才是待客的正道。所以这酒几人日常喝的少,也算顺口,不知不觉中也感到了一些酒意,知道不能再喝了,只谢明宇又多喝了两碗。

酒罢餐饱,几人送杨彦之归家,趁着各家窗户大门透出的灯光前行,月色也是暗淡,只穿过了弄堂之后,光线又变得好起来了。

临分别之际,葛自澹对杨彦之说道:“隔日亚日就要去学校了,你就不用过来了,到时我们自己去就好。这下连着耽搁你好几天,家里的事,还有嫂子她们实在是对不住了的。”

“不在于这一日两日了,这又不远,只有亚日顺利入学之后,我这才叫有始有终,不然我这也是放心不下的。”

“好,杨兄,话总有未完,今天你这也累了整整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来日再叙,一路平安。”

“后天再见!”

“后天再见!”

送走了杨彦之,三人回转,进了屋时,见沈氏夫妇已回,正收拾着残席。三人和沈氏夫妇招呼一回,只沈阿爹招呼仨人别忙,转身取了个气死风灯,点燃后交给了谢明宇,免得几人抹黑上楼。谢过之后,谢明宇掌着灯,三人上楼去了。

楼上还没有彻底安顿好,只天黑下来,这儿家里用的又都是油灯,只能将就着凑合先住下再说。谢明宇先帮着把葛自澹房间的油灯都点亮,整理了一下的床铺,没忙着回自己的卧室,只先和亨亚日一起离开到三楼去。亨亚日临别之际又和葛自澹道了晚安,待得先生点头,才跟上谢明宇的脚步。谢明宇同样帮亨亚日把房间的油灯点亮,又稍整了一下床铺后,这才下楼去了。

亨亚日一边说多谢明宇叔,一边把他送到门口,只谢明宇摆了摆手,阻止了他后续的动作,让他回屋去,亨亚日于是也依言。

本章已完 m.3qdu.com